季奶嬷嬷一进门便与林熙菡磕了个响头,没说一句诉苦的话,实在道谢道,“多谢小主子怜悯,才就了我家儿子孙子性命。”
林熙菡见季奶嬷嬷大半年就老了修多,原先胖的三层的下巴,也只剩下一圈了,穿着褐色麻布粗衣,虽然干净却补丁遍布,脚上的鞋子也烂掉了后跟,用草绳子绑着,哪里还是原先神采飞扬的奶嬷嬷啊。
林熙菡忍不住发问道,“嬷嬷家,如今怎么会这般呢?”季奶嬷嬷含着泪水,强忍着悲愤却没将话语说出来,断裂的老指甲渗出血来。
周瑞萝也是个知趣的,她见季奶嬷嬷这般情态,怕是些话,会留涉及林家隐私,故招呼一声将奴婢都撵了出去,只留季奶嬷嬷与林熙菡二人于大厅。
周瑞萝一出门,季奶嬷嬷便再也忍不住,“扑通”一声跪在林熙菡面前道,“小主子,都是老奴家对不起主子一家啊。”
季奶嬷嬷家夫家娘家均是林府家生子,本人也是从林玉煊祖母房中派到林玉煊房中照顾林玉煊的大丫鬟,林玉煊还未束发,便嫁给了林玉煊奶兄弟,当日季奶嬷嬷到林熙菡房里做奶嬷嬷,也是怕林熙菡奶娘不经心,让她看着的,忠心是绝对没问题的。
林熙菡听季奶嬷嬷这般说法,知道定有隐情,急忙扶起她,哪知道季奶嬷嬷倔强极了,硬是跪着,“我对不起主子啊,都是我对不起主子啊……”
季奶嬷嬷发泄般的扑在地上哭了起来,林熙菡也不阻碍着她,让她好好哭一场。季奶嬷嬷到底是持重的,哭了一场,擦了眼泪,才道缘由。
原来,季奶嬷嬷长孙自赎了身,二月初便往江南老家考了童试,一连五场,中了县试,因四月还要参加府试,便借住在林家族学。
季奶嬷嬷的大孙子原是奴仆出生,比一般人更精通世俗人情,季家又多年为林玉煊心腹,管着府上的收益,手上多少有些私产,自赎的时候林玉煊不仅未曾收银钱,反而赐了两间铺子。季奶嬷嬷的大孙子手上有钱,又会做人情,在林家族学比一般林家不如意族人还混得开,很快结交了一批友人知己。
林家族人中有个叫林熙梓的,按照族谱也算是林熙菡的哥哥,是林家庶出旁支,很是贫困,季奶嬷嬷大孙子常接济他。可是突然一日,他偷偷告诉了季奶嬷嬷大孙子一个秘密。
前段日子,他肚里饿极了,同院子的族人又在家中烧些肉食,他闻着肚里难忍,便借些充饥,不想听到那家男人在家喝酒说发了笔财,前段时间给个男人送了一幅胶州府府城兵防的地图。
季奶嬷嬷的大孙子一听,觉得事情有点大,担心胶州亲人,便通过驿站给家中送了加急信件,可没等到家中回复,便听到了那家男人喝酒醉死了在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