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后旧事时隔近二十年,宫中老人死得死,散的散,剩下来得不过是旧人经营下来的人脉,真正知道妖后死前旧事的人寥寥无几。
特别是开明十三年,起义军进城,妖后鸩杀,朝内朝外一片混乱,宫中死伤无数,妖后当时宫中诸事越发不明。
梁元钊先由宫中探查当年旧人下落,从燕京出发,再至江南,途径近二十余城,最后才停留江南等到了蜀地赶来的老人武汤。
武汤乃是先帝身边伺候的旧人,太祖皇帝赐给先帝的十三人之一。
虽是宫人,没了子孙根,成了士大夫看不起的太监,却不曾成为众人鄙夷的不阴不阳怪物,反而由其睿智机敏赢得朝内朝外的赞赏。
尤其是先帝有一段时间和朝臣矛盾激化严重,几乎一触即发,撕破脸面,当时诸事均有受人鄙视的大内总管武汤做了合理的调解,才没先帝做了大胤朝历史上第一个禁言杀内阁大臣的皇帝。
算是大胤历史难得内相相合的内侍。
武汤年纪已经老矣,鸡皮鹤发,双眼浑浊,口齿不清,他是由膝下收养的养子从蜀地连夜送到江南的,见到梁元钊的时候虚弱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呵呵……,我就知道会有旧人查旧事。”
“新帝不是太后之子?”梁元钊微皱眉头,说出自己的揣测。
武汤好似知道张氏阿妩旧人会查探姬文璟的真实身份,他颤巍巍地让养子扶着他起来。气喘嘘嘘地从怀里掏出一件黑得发红的令牌。
梁元钊接过,又皱眉头,“这是什么意思?”
武汤点点令牌,“这是天武军的令牌。”
天武军乃是禁军中势力最大的军队之一。几乎占了禁军的四分之一的军令,也是唯一冷眼旁观姬氏兄弟争夺皇位的番号。
新帝号称拥有近百万大军,其实不然,这些军队中只有泰半隶属妖后势力,剩下的半数却是冷眼旁观的不明势力。
现在武汤一个太监,拿出天武军这个军队的令牌,实在让梁元钊心生不安。
“天武军的令牌为何出现在这里?这又和新帝是不是太后之子,有什么关系?”
“是啊?有什么关系?是没关系。”
武汤冷笑两声,眼里发出阴渗渗的光,一下子让梁元钊回到了二十多年。初见这个权势滔天。内宫第一人的情景。
“可新帝是不是妖后之子。又和你们什么关系?大胤朝的皇帝和是不是太后的孩子有什么关系?不是谁适合大胤朝的皇位,才该是谁的吗?”
“你——”梁元钊咬牙切齿,又无可奈何。他们这些均是张氏阿妩的暗棋,从来不曾号称是太后势力,均打着是先帝忠臣的名号,存在世上。
故他们不能说要是姬文璟不是张后阿妩的孩子,他们就不效力,因为他们是受先帝所托才效忠新帝的。
武汤堵回去梁元钊,仿佛也失去了气力,说话断断续续,有声无力,“其实多年前。陛下过世的时候,就让杂家将这令牌归回天武军,可惜一时鬼迷心窍留了下来。留下想要等到一日有机会能给先帝爷分辨两句委屈。”
梁元钊表情不屑,先帝作为皇帝有什么冤屈,那可是老天最大,他第二的主儿,就连太祖、太宗皇帝都比不得的幸运儿。
上有太祖建业,太宗造世,天下太平,国库丰盈,下有良臣、贤妻,盛世繁华,内外无忧,更对比倒霉催的宪宗皇帝,先帝在世,就连天灾人祸都半点全无,堪称历朝历代最太平的日子。
不然旁的皇帝像高宗皇帝这般折腾,姬家王朝早就被推翻了,哪里还能让高宗折腾些情情爱爱的事儿。
“你们是不是怀疑先帝爷故意将张氏阿婧的孩子诬赖给阿妩,好诓骗你们扶持阿婧之子上位?”
武汤冷嘲,梁元钊的确被刺到了。
武汤嗤笑,“不是。先帝没有。”
“那就是新帝的确是太后亲子。”梁元钊有几分惊喜,他虽然对新帝起了间隙,还不是希望自己奋斗了大半辈子,就给个假货铺路,来时也不过抱着奢望的打算。
“是也,不是。”武汤讥讽地看着梁元钊的惊喜,这些人就是号称忠于陛下,却一个个都向着妖妇。
“谁的孩子做上皇位有那么重要吗?”
“什么意思?”梁元钊神色冷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