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柳氏瘫倒在地,她心里明白婆婆还有一句没有说,舞阳帝姬和襄阳公主大不同的还有一点。
舞阳帝姬无权无势,能够如此猖狂全耐前夫旧情。
先人已死,人情薄如纸,舞阳帝姬到底只敢猖狂不敢跋扈,不然二嫁也不会先个出生低贱的葛汉明。
但是襄阳公主不同。
她深受先帝宠爱,在大胤朝有襄阳一郡食邑,又和亲蛮族,对大胤朝有恩,宪宗便是不喜她,却也不能薄待她,甚至一些无关家国大计的小事儿,宪宗都不得不多有袒护,以示恩宠,再宽晋王旧人的心。
何况襄阳公主不过是想再嫁给好男人来着。
崔柳氏顿时觉得前程暗淡。
崔大舅母又叹息,“我知道你苦,但你不管多苦,还是莫要失了礼节,给襄阳公主安排了住所。”
“是,婆婆。”
崔柳氏脑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浑浑噩噩,跌跌撞撞地出了崔大舅母的屋子。
崔大舅母看她样子,不由几分同情,“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呵呵,小姐,崔家没个纳妾的,您就别吓唬起大少奶奶来着。”
崔大舅母身边伺候的嬷嬷给崔大舅母递过一盏红枣茶,她是崔大舅母的陪嫁,她本对崔柳氏对婆婆不公,心怀不满,现在听了崔柳氏认了错,崔大舅母吓唬她,反而有些好笑。
“倒不是吓唬她。只不过提前给她提个醒儿。”
崔大舅母淡笑接过大枣茶,品了一口,“崔家是没纳妾,休妻的理儿。但是皇家真想嫁个公主。有的是方法。人这一生意外多,就算没那些子意外,还有兼祧的事儿。要知道大郎他小叔子失了踪,福慧帝姬还没个孩子,襄阳公主真的不要脸做了同辈姐妹的儿媳妇也不是不能。”
“襄阳公主好歹是皇家公主,哪里能做这么个不体面的事儿。”
嬷嬷嘴上这般说,心里还是有几分忐忑的,这襄阳公主少女时期就是个跋扈固执的,若不是被人设计了去了蛮族,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祸害。
老嬷嬷还真替自家大爷担心起来。
“她要真是个要脸的。就不会赖上个小辈儿。还不管不顾地住到了崔府来着。”
崔大舅母对自家儿子品性和爱好很是清楚。大儿子就算犯了糊涂,也是不好襄阳公主这一口的。
必是襄阳公主知道自己回了大胤难嫁,便借着报恩要挟起大儿子这个救命恩人。顺便给自己找了崔家这个保护伞。
“小姐,那可怎么好。崔家要真是让个不贞不洁的三嫁女入了门,非得成了世家名门的笑柄。“
崔大舅母这般说法,老嬷嬷心就慌了,主辱奴死,这崔家不得好,她这类老仆更是不得好,“何况崔柳乃是世代姻亲,大少奶奶出了事儿,怎么和柳家交待啊?”
老嬷嬷的忧郁让崔大舅母又安慰又好笑。“崔家可不是襄阳公主想撒野就能撒野的地方。”
“嗯?”
崔大舅母见嬷嬷的疑惑,又道,“不过,咱们家这媳妇到底是心大了点,不敲打敲打她,让她体会一番‘悔叫夫君觅封侯’,怕是她下次还会撺掇大郎失了分寸。”
嬷嬷抿嘴一笑,知道自家小姐促狭,吓唬一番儿媳妇。
崔柳氏魂不守舍地出了崔大舅母的门,就连林熙菡表姐妹二人唤了好几遍,她都不曾反应过来。
崔柳氏不傻,她听出婆婆的意思,想来是她上次自作主张地和婆婆作对,得罪了婆婆,以至于襄阳公主来袭,婆婆冷眼旁观,不顾崔柳两家旧情。
“是啊,到底是皇家的公主,崔家最缺地不过是和皇家的亲密关系。”崔柳氏喃喃自语,“而柳家却自身难保。”
柳家亦世家,虽然较之于崔家更得先宗夫妇信任,但自从国丈文太尉的谋逆开始,宪宗对世家的信任就降到了最低点。
或者说宪宗故意借此打压了世家。
“可是崔家怎么能够……”崔柳氏的自爱自怜,崔明椘有些不满,想要上前说什么,林熙菡却拉住崔明椘,“表姐,别急,大表嫂不是那等子怨妇,她会想通的。”
果然林熙菡话还没完,精神恍惚的崔柳氏从自己世界里走了出来,斗志昂扬地转到了崔老太太的园子。
“崔大表嫂到底是不屑公主的柳家女,哪里会做出这等不败而逃的事儿。”
柳家女帝至今就是赫赫有名的,前朝诸多世家选妻子首选皆是柳孔两家,下面才是一些子世家皇族。
林熙菡话一落,崔明椘点点头,二人又携手进了崔大舅母的屋子。
“老太太恁地风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