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芮吸了吸鼻子,“怎么了吗?护士小姐,我妈她……”
“初步看来,可能是脑袋撞破了,还在做进一步的检查,看看有没有更深的伤。但是老人家,禁不起这样摔……”
护士后面的话没有说,但是杜芮已经听出其中的严重性。
“如果还有其他的家人,麻烦过来一下,检查什么的,你带着个孩子总是不方--”
“没关系。”杜芮的眸子沉下,而后看向护士,“我就在这里等。”
“……好。”护士见她为难,心下约莫一时间也有了许多猜测,便不再多说。
这时,那个送杜芮和杜母到医院的年轻美国男人和他的妻子走了过来。
“还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吗?”
“不用了,真的谢谢你们。”
美国男人轻笑,“这没什么,本来就是我们应该做的。”
“以后你们呢来喝咖啡,全免。”
“哈哈,你说的,我们可是记住了。”
杜芮用力点头,而后道,“没其他事情了,你们回去吧,不好意思,耽误你们这么长时间,真是谢谢。”
“你太客气了。我女朋友喜欢你们店里的咖啡。”
杜芮轻笑。
男人和女人道了别就离开了。
杜芮坐在走廊的长椅上,一直抱着小默宝的手已经酸痛不已,只见小默宝还在一抽一抽的哭泣……
看着他楚楚可怜的样子,杜芮心头不忍。
擦着他的眼泪,“默默,妈咪不是故意的……默默乖……”
她哄着他,让他睡在她怀里。
小默宝伸出小手紧紧揪着她的衣服,一双大大的桃花眼委屈的耷拉着……
杜芮低头吻了吻他的额头。
还有其他的家人么……
如果她说,她希望,梓修现在就在她身边……借个肩膀给他靠,会不会太任性--
“人在哪?”
她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但事实上,抬起头,医院转角,夏梓修急匆匆的身影出现的那一刹那,她知道,这不是幻觉……
两年没见。
他看上去更加成熟,更加沉稳,也更加……俊气逼人。
“梓修……”
夏梓修看到坐在急诊室门口的母子,杜芮的汪汪泪眼,落进他的眼里。
他穿着黑色的大衣,脖子上绕着条围巾,但是围的乱七八糟,几大步踏至她面前,“妈怎么样了?”
“梓修……”杜芮呆呆的看着他,眼睛湿润了。
他神色严峻,有些发凉的双手从口袋里拿出,将母子抱进怀里,“别怕,我在……”
被他抱的紧紧的,杜芮咬着他的大衣,这才能不让自己哭的太狼狈。
“呜呜……”
夏梓修心疼不已,他若是一直在她身边该多好,也不至于在这种时候,看上去这么无助而又可怜。
“梓修,呜呜……妈咪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流血了……”
“我都知道,会没事的,相信医生,恩?”他轻轻抚着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顺着。
这是碰巧,他这几天在美国红日集团分公司办事,momo咖啡屋出了事情,他第一时间便能赶过来,如果他在a市,就算插上了翅膀,他也没法立刻出现在她身边。
杜芮已经没有空去想,他是怎么知道的,也没有空去想,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只是这一刻,她太需要他了……
把她抱的紧紧的,他能真切感受到她的轻颤。
坐在长椅上,他从她手里接过已经昏昏欲睡的小默宝,他的眼圈儿也红红的,他神情温柔,而后将小默宝递到云诺身上,“你抱着。”
云诺驾轻就熟的抱起小默宝,走到一边,把空间留给夏梓修和杜芮。
夏梓修从口袋里拿出手帕擦着她的脸,见她抖着手,“怎么了?”
“抱默默抱太长时间……手麻了……”杜芮说道,他现在不比以前,已经有些分量了。
夏梓修坐近了半分,他拉过她的手臂,轻轻的揉着,一点一寸的揉着,彼此都不约而同的沉默了下来。
医院里弥漫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她看着他瘦削的脸颊……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半启朱唇,“还差一年……”
夏梓修身子微僵,“我知道。”
云诺将消息带给他的时候,他想也没想,直接从纽约市中心红日集团新建大楼高层会议中心飙车赶了过来。
那时候云诺制止了他,“你别忘了大嫂的话!如果你出现在她面前,她可能真的不回来了,都已经坚持了两年了……”
但是,违反约定有什么关系?!她永远不原谅他又有什么关系?!这种时候,他不陪在她身边怎么行?
“你一个人该多害怕,多恐慌?”夏梓修静静道,看着她的纤纤玉手,磨咖啡豆,端盘子……都有些茧子了。
他心疼不已。
两年来,她的点点滴滴从来没有逃出过他的眼睛,不停的工作麻木自己之余,细看她和小默宝生活的点滴成了唯一的乐趣。
偶尔他也会抽个空偷偷溜过来,站在角落里,亦或是坐在街对面的餐馆里,凡是能看得到她的地方,他应该都呆过。
所以于他,今日,他并没有许久未见的新鲜感。
抬起头,见她眼睛又红了,搂过她的肩膀,抱着她,“好了,别再害怕了……”
现在该害怕的人是他了。
虽说是心急着过来,但终究是违反了和她的约定。
这女人一狠心……
杜芮闭上眼睛,她靠在他怀里,伸手环住他的腰,紧紧的环着,深深的依赖。
“两年都坚持下来了,你现在是半途而废……”杜芮低低的说道。
夏梓修闭了闭眼,他道,“没关系,我还可以再等三年。”
“……”杜芮吸了吸鼻子,又靠紧了他一分,他强劲的胸膛,是她最温暖的依靠。
一个钟头后,医生和护士走了出来。
杜芮立刻起身,走了过来,“医生,我母亲怎么样了?”
“患者从楼梯上摔下来,头部受了伤,有一个四厘米长的伤口,已经缝好,还有点轻微的脑震荡,需要留院观察治疗。”
杜芮点了点头,“好,留院观察。”
“这位是……”医生的目光看向夏梓修,总觉得很眼熟……
夏梓修伸出手,从衣服里拿出名片递给医生,“你好,我叫夏梓修。”
医生的眼睛一亮,夏梓修……
纽约时代报刊,上一期刊登的人物,不就是他?
见到真人,这气场更为强大,一眼看过去,实在让人无法忽视……
“这是我的……”夏梓修看了眼杜芮,想了想还是说道,“妻子。”
一旁的护士看着夏梓修都有些失神,听到男人的话,回过神来再看向杜芮,顿时,风中凌乱了。
“你们放宽心,问题并不大,留院观察只是为了确保没留后遗症。”
杜芮听了这话,这才松了一口气,她连忙道谢。
“那我能去看看我母亲了吗?”杜芮问道。
“她醒过来你就可以去看了。”医生说道。
夏梓修想了想,走到医生面前,“麻烦您帮我岳母换一个--”
医生没等夏梓修说完便了然的点了点头,“放心,会给杜女士安排单人vip病房。”
夏梓修轻笑,“那就麻烦你了。”
“夏先生,见到你是我的荣幸。”
医生说完便往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杜芮看向夏梓修,“我……”
“去看看妈吧,有什么话,之后再说。”夏梓修亲昵的搂过她的肩膀,在护士的带领下往病房走去。
见杜母还没有醒,杜芮和夏梓修站在病房外,杜芮靠着病房,沉默了许久,这才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
“红日集团分公司在纽约市中心……”夏梓修说到此,有些顿住。
“你找人监视我……”想来想去,杜芮觉得只有这一种可能,她可不相信,他们是有心灵感应,他才赶过来的。
夏梓修没法否认,“不是监视,是保护。”
不能否认,但也得换个好的词。
监视,这罪名太大了。
杜芮轻笑,监视或者保护,在夏梓修这,估计没有什么本质差别。
“所以这两年里,我的一举一动,你都知道?”
良久,夏梓修点头。
他将她的一举一动打听的清清楚楚,但是她对他,却毫无所知。
这根本就是赖皮的举动!
“这太狡猾了……”
杜芮喃喃道,但这话里却没有怪他的意思。
“我会找两个人过来照顾妈,你带着默默回家休息吧。”夏梓修说道。
杜芮摇头,“不用了,我自己能照顾,你走吧。”
这是逐客令么?
话是这么说,但夏梓修却径自打开病房门,走了进去,“至少等到妈醒过来,我才能走。”
不然,他不放心她一个人。
杜芮站在门口,看着坐到*边椅子上的夏梓修,有些失神,两年,她原以为他们会变得陌生。
但是他出现的那一刹那,就好像,昨晚他们还睡在一张*上。
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熟悉。
一切,都成了一种习惯。
杜芮没再推他走,两人一起照顾杜母,她看得出,他比两年前更忙了,几乎是一个钟头便有一个电话,应该都是商场上的事情。
他已然成为了一个相当出名的商界人士。
红日集团也已经在他的带领下,成为首屈一指的大型集团。
她不在他身边,他似乎比以往更厉害了。
“妈,你醒了?”夏梓修见杜母睁开眼睛,忙凑上前问道。
杜母见到夏梓修,显然有些惊讶,而后看到夏梓修身后的杜芮,这才轻声开口,“芮芮……”“妈,我在这呢!”杜芮忙握住杜母的手,“妈,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杜母轻声道,“除了有点晕……”
“医生说是正常的,妈咪,你头部受了点伤。”杜芮细声说道。
杜母应了一声,“芮芮,让你担心了。”
“是啊,您还知道呢!可把我给吓坏了。”杜芮委屈道,“我不是早和你说过,那些东西你不要搬,你干嘛不听?”
杜母一脸尴尬,“我这把骨头能用……”
“那些不是您干的活!”杜芮越想越气,她母亲以前就是娇生惯养的小姐,夫人,现在想来,晚年跟着她,竟还吃起苦来,杜芮越想,心里越不是个滋味。
然而杜母却并不觉得有什么,她过惯了以前那些衣食无忧,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到了这个岁数,能和女儿开一家咖啡店,忙忙碌碌的过日子,同样有滋有味。
“下次不会了。”杜母只好这么说,而后她的目光又转到了夏梓修身上,“梓修?”
夏梓修微笑,“妈,我在这。”
杜母的眼里显然很疑惑。
杜芮凑上前道,“他走错门了,很快就会走的。”
夏梓修侧首看了她一眼,杜芮扬了扬眉。
杜母无奈,想说什么,却又瞻前顾后,不敢妄言,最终还是将要说的苦口婆心全部吞回腹中、
见杜母醒了,夏梓修也没有继续呆下去的理由,他看了眼杜芮,见她神情淡然,也猜不透这女人是什么想法。
“妈,那你先休息,我先回去了。”
“好。”
夏梓修走到杜芮身边,“我在天台上等你,我有话和你说。”
杜母的目光停留在出了病房的身影上。
“芮儿……”
“恩?”杜芮走到她身边。
“你的气……该消了吧……”这两年,她们的日子过得不差,但是他们终究是相爱的,既然相爱,又何必相杀?
杜芮眸子暗了下来,“妈,我自己会打算。”
杜母叹了口气。
“好了,你再多休息会儿,伤口还疼着吧。”
“默默一个人在家?”
“没,阿诺带着。”杜芮替杜母掩好薄被,探了探她的额头,觉得没有问题,才走出房间,往天台上走去。
夏梓修站在天台上,他迎风而立,似有种俯瞰众生之感。
杜芮捋了捋自己及腰的卷发,走到夏梓修身边,她道,“你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