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暝司真的决定依从血族王的要求,送她走吗?
要把她送去哪儿呢?
天凌国?她被阿斯兰弃之不顾,已无颜面见父母,身为天凌国的公主,死在外面,也比带着羞辱回国强一百倍。不,她不要去天凌国。
“放我下来!”
“只是晒太阳而已,别怕。御医说,这样可以让你康复地快一点。”他的笑颜嵌在宽大的连衣帽里,肌肤莹莹散发着洁白的光氲,就连在阳光下,也脱不去那抹阴柔嗜血的妖艳。
“为什么要把美人榻也搬出来?”
“我给你换舒服一点的大床,每天照顾你,睡在你身边,翻个身都觉得累呢。”
“谢谢你一直照顾我。”
“不必言谢,这是本王应该为夫人你做的。”
“等一下……你说,你每天都睡在我身边?”
“是。”
“所以,昨天晚上……”
“没错,本王睡在你身边。”他唇角漾出三分嘲讽,锐利地眸子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个细小的波动。“昨晚,你的吻很热烈,虽然你把本王当成了别人,不过,没关系,本王不介意。”
伊浵脸上嫣红的血色退却,“你说……昨晚,你……你……”
“没错,是我。”
她又开始头晕,又虚弱下去,整个人像是霜打的茄子,歪靠在他怀中,连摆正脑袋地力气都没有了。
“想去看看花园的湖吗?”他柔声轻问。
“随便。”
她的确很久没有看风景了,再这样下去,连她空洞的心,都会陈腐发霉。
昨晚,她记得是阿斯兰,就算是梦境,她也绝不可能认错。
花暝司刚刚抱着她在湖边的长凳上坐下,在渊便来通报。
“陛下,暗人来的消息。”说着,他便把一个密封的小竹筒打开,递上里面的字条。
伊浵看到上面有一行字,“雪狼族连番大捷,五凤王朝溃不成军,雪狼族又夺取我血族弩山,祺尔钦.勒金笃信血族必亡,部好战事之后,带灵铸雅儿启程返回皇宫安胎。”
伊浵不可置信,一把抓过那张字条,来来回回地阅读了五遍,确定自己一个字都没有看错,才还给花暝司。
花暝司把字条收进袖中,继续陪她赏风景,晒太阳。
梦境不是真的,他陪着灵铸雅儿回宫养胎了。伊浵抬手按住剧痛的心,若有所思地提醒,“花暝司,血族战败,丢了弩山,你不去处理军务吗?”
“军务和我无关,那个老妖怪已经夺了我的亲王俸禄,把我禁足府中,不准我插手任何政务。”
“是因为我的缘故吗?”她到底做了什么?她何德何能值得花暝司为她放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
当初,阿斯兰可不曾为她放下雪狼族,甚至于他的仇恨。
当初,在夏州,她跪在雪地里,恳求阿斯兰带她远走高飞,他只是远远地看着她,那举动,仿佛是在挖苦,她的行为任性而可笑。
“与你穆伊浵无关。被禁足,是因为我不孝。”他不想她内疚。
“我听到你们的争吵,我的确是不祥之人。”她建议,“你把我送去天凌国吧,我想我爹……可是,我真的没脸见他了。”
爹当初教导她,用身体拴住男人的心,换取自己一世坦途与荣华富贵,她终究是做不到,对凤伦做不做,对他也做不到,对阿斯兰……更做不到。她无法想象,若是能再见到阿斯兰,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轻吻她的额头,柔声安慰,“不要胡思乱想,你看湖面上的鸭子好不好玩?”
“鸭子?”这里会有鸭子吗?
她抹掉泪,转头看向湖面,果真有一只白毛母鸭领着一群黄灿灿的小鸭在畅游。
母鸭嘎嘎地叫过,稚嫩可爱的小鸭随之嫩声附和
这一幕,叫人觉得美好,而且滑稽。
它之所以美好,并非母鸭和小鸭的呼应,而是因为在这恐怖如地狱的地方,竟然有这样可爱的生灵存在。
它之所以滑稽,是因为满湖金贵的莲花从里,竟然养鸭子这种与整座府邸格格不入的家禽?!这鸭子本身也与花暝司这善养血牡丹的魔鬼毫不搭调。
她的心为此变得温暖而潮湿,眼睛里莫名地又淌下泪来。
她当然明白,花暝司养鸭子在这里,是为了博她一笑,可惜,好抱歉,她真的笑不出来,她只有感动和感激。
不过,若是血族那些皇亲国戚,得知他们无所不能的亲王殿下在养鸭子,一定会笑掉獠牙。
“花暝司,你不应该养鸭子。”
“哦?夫人觉得,本王应该养什么?”
“如果是禽类,应该是鹰,鹫,或者是乌鸦也好。”
“哈哈哈……本王的确喜欢猛禽,不过,猛禽桀骜不驯,还可能会伤害自己的主人,还是鸭子好,既有趣,鸭蛋和烤鸭还能给你吃。”
他可真是精打细算。“你打算养它们多久?”
他耸肩,“不知道耶。湖这么大,只要它们喜欢,就呆着吧。”
“可是,它们会繁殖呢,这片美丽的湖,会让鸭子称霸的。而且,还可能会引来,蛇,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来偷袭。”
“夫人你考虑太多了。”
“还是换了鲤鱼养吧,鱼也一样可以吃,鸭子叫得太吵了。”
“夫人喜欢吃清蒸鱼,我们就换鱼好了。”
她这样在他怀里,与他这样闲话家常,他亲昵地口口声声低唤她夫人,他们真像是老夫老妻呢!
“花暝司,我说要天上的星星,你也肯为我摘下来?”
他摇头,“我没那本事,所以,不会给你。”
“你天生不会为女人说甜言蜜语。”这样的恶魔,只会用美丽的皮囊和香气吸引女人前赴后继,他的嘴不是用来说甜言蜜语的,而是用来夺人性命的。
他佯装勉为其难,“如果夫人肯要我的话,我到可以考虑看看,要不要以身相许。”
“我心里只有阿斯兰,所以,我能给你的只有失望,不会有幸福。而且,我实在没有胆量和恶魔同榻而眠。”
他凝望着阳光下波光淋漓地湖面,眼睛刺痛地厉害,但既然选择爱她,他就要适应白天,为她而改变,不管这有多么辛苦,他都能坚持做到。
“你的阿斯兰爱着别人,你却还爱他?他和你在一起,不过是慰藉与灵铸雅儿之间的久别寂寞罢了。”
她不想听灵铸雅儿这个名字。
“有一句话是这样说的,‘我们每个人都生活在各自的过去中,人们会用一分钟的时间去认识一个人,用一小时的时间去喜欢一个人,再用一天的时间去爱上一个人,到最后呢,却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忘记一个人。’我和阿斯兰相爱是真,不管他的生命中现在有了谁,他都对我不曾有半分虚假,所以,我该感激灵铸雅儿在没有我的日子里陪着他,不至于让他因为思念我而难过。更何况,灵铸雅儿的父亲是阿斯兰的师父,一个对他养育之恩,教导之恩的长辈,所以……”
“好高尚,好宽容,好伟大,哈哈哈……好一个穆伊浵!”花暝司毫不留情地戳穿她,“你心里当真是这样想的?穆伊浵,没有人比我更清楚你有多么自私。”
她昏迷的这段时间,呓语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又哭又笑,疯癫失常,全然是相思病的征兆。
他这从旁瞧着的人,心里也不是滋味儿。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差点就想毁掉自己的所有计划,抱起她飞向雪狼族,把她带去那个男人面前。
可惜,他也是自私的,他比任何人都自私狂傲,他不会牺牲自己精心布好的局,去成全别人的爱情。
伊浵绷着唇,“是,我就是那样想的!”就算她说的都是谎话,那也是自我安慰,自我麻痹,她没有必要对恶魔表露丝毫伤痛。
“你的阿斯兰根本不曾告诉过你他师父灵铸老怪的事,也不曾告诉你,他生命中有灵铸雅儿这个人,你根本不了解他对灵铸雅儿有多么宠爱!在离开你所在的那艘船之后,他就决定让灵铸雅儿入宫,而且,就在那天晚上,他临幸了她。灵铸雅儿有身孕,母凭子贵住进了瑶华宫。而且,他还不曾告诉你,无垠是他异卵孪生的亲兄弟!他更不曾告诉过你,他还曾临幸过他的皇后,此时古丽娅正身怀六甲,更是坐稳了皇后宝座。”
伊浵伪装的笑,像是被击碎的琉璃,哗啦一声落了一地。她没有辩解,也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无助地保持沉默。
自从现代被辛浩背叛,她就注定了要为情伤所苦吧!怪不得别人,只怪她太轻信男人,怪她自己不够狠,不够绝。
“花暝司,你是个可怜人,你要有个全身心爱你疼你的女人,才能给你幸福。很抱歉,我不想为了疗伤接受你。”她绝然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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