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花只觉搀扶自己的那双手白瓷般晶莹细润,如玉凝脂,却令人心惊,她没想到这样轻易就被季莨萋看穿了心思,不由自主咬紧了嘴唇,不敢再说一个字了。
季莨萋很快带着梨花、小巧、高畅回到园子里。经过季靥画身边的时候,季莨萋随意地看了她一眼,可季靥画明明撞了她的视线,却快速的转开,季莨萋皱了皱眉,隐隐察觉有点异样。
视线再顺势往上,她居然看到秦氏、二夫人、柳氏三人在谈笑风生,她顿时面色一寒,眉头狠狠一皱。
“小姐。”高畅站到季莨萋身后,也是震惊极了。
季莨萋摆摆手,示意她冷静,看柳氏现在的样子,应该是还不知道季硕的事,但秦氏现在又打算怎么做呢?把柳氏叫到戏园子来看戏,以为柳氏就不找她要儿子了吗?
还有刚才季靥画对视上她的目光时,眼神有点闪烁,这两者间,难道有什么关系吗?
一时间,季莨萋心中电转雷鸣,她本以为今日会看到一场好戏,季硕死了,满月酒变丧酒,那孩子还是在四香园死的,这件事怎么也要闹一阵子的,可没想到的是,秦氏现在居然这么镇定,这女人又想到什么主意了?不过那主意似乎与她有关?
好吧,她就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这时,戏台上的戏已经唱完了,班主又拿来帖子请夫人们点戏,秦氏作势翻了翻,有些提不起劲头的模样,淡淡道:“都是这些石芝麻烂谷子的老戏,也没有什么新鲜的戏码。”
赵夫人笑道:“听季大夫人这么说,莫不是还准备了什么新鲜的东西要招待大家吗?”
秦氏闻言,脸上露出惬然的笑意,点头道,“还是赵夫人知我意,众位夫人坐得久也是累了,不久前我得了一副好画,要请诸位品评一番,不知诸位可愿移步?”秦氏微笑着说道。
几个拍马屁的夫人立刻响应道:“季夫人不说我还觉不出来,一说还当真是如此,坐久了只觉得腰酸,起来走几步也好。”
“是啊,是啊,况且赏画见诗,也的确比看戏高雅写意多了。”
秦氏脸上的笑容深了两分:“既然诸位都有兴趣,那便请吧。”
众人纷纷笑着起身。
季莨萋却突然走到秦氏面前,笑着道:“母亲,我就不去了,祖母还病着,我想先回去看看她,稍后便回。”
秦氏微微一愣,随即露出微笑,道:“知道你孝顺,却也不必这样心急,待会儿客人们离去,我和你一同去看望岂不是更好?”
“可是……”季莨萋的脸上故意流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一双美目却紧紧盯着秦氏的每一丝表情。
秦氏脸上虽然还算镇定,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急切,拉住季莨萋的手亲热地道:“好了好了,这里的夫人们都是你的长辈,你先行离开岂不是失礼于人?和我们一同去吧。”说着,她看了季靥画一眼,方才她已经让杨妈妈将事情告诉靥画了,就是让靥画记得配合她们。
果然,季靥画不负众望,甜笑着对季莨萋道,“五妹妹,难得诸位长辈有雅兴,你就不要扫兴了。”说着,她水眸状有似无的瞥了季云雀和季恬羽一眼,两人了然,也一起规劝。
人的情绪最容易流淌在眉眼之间,尽管季靥画的戏很出色,但眼神却骗不了人,季莨萋观察她们母女的神色和语气,于这简短的对话之中察觉到了一丝诡异的气氛。
秦氏太过亲热,季靥画又这般殷切,杨妈妈则急切不安,这其中的缘故她虽然还不清楚,但隐隐觉得,跟季硕有关。
梨花说过了,秦氏给了她那盒东西,是为了在饮食之中下药,照她猜测,应该是迷惑心智之用,可是自己刚刚坐下来不久,她们也应该知道梨花尚没有机会下手,为什么会这样心急?这也就是说——她们已经改变了计划?而这段时间出了什么大事能让她们改变计划?那便是季硕死亡一事。
季莨萋淡淡的看了梨花一眼,却见梨花也是满脸茫然,不知所措……不过短短半晌,季莨萋心中便洞悉了事情,她浅然勾唇,无奈的笑道,“好,我去就是了。”
一行人一路到了四香园,丫头们早已准备好了无数座椅,整齐摆放在庭院里,众人依照座次坐下,秦氏拍了拍手,便有丫鬈用条盘端着玲珑碧玉茶盅进来,在每个杯子里放入茶叶后,又麻利地提着刚煎沸的茶壶向各人的杯子里冲入沸水,干燥的茶叶立刻传出细碎的哗哗声。
赵夫人见状笑了:“季大夫人叫我们来,怎的这般粗心大意,连茶叶都是当场冲泡,这是什么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