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绅勾结,狼狈为奸,屯田逼民。百姓为生计,多私种毒花高价贩卖,以抵苛捐杂税。田首辅假意巡田,与地头蛇暗中受贿,罔顾新法。”
字字句句,全然不复刚刚所见的游历之喜,只有哀怒民生之艰。
皇帝下令南下巡田,是想让田首辅出面,敦促各地官员,重新测量田亩。
让权贵豪绅,按实际田亩缴纳足额税款,如此才能减轻百姓的重担。
但田首辅却瞒上欺下,和各地最有权有势的地头蛇合作,不仅进一步缩小了这些地头蛇明面上的田亩,还让百姓和一般乡绅承担了更重的赋税。
可谓是倒行逆施。
仅凭迟不归一人,自然难以对抗一路上这些欺压百姓的奸佞。
他一边顾全自身,一边暗中搜集证据,只待回京,便可撕破田首辅的伪面。
此事极危,且不说若被田首辅发现他的小动作,便是眼下,田首副让他应付那些被迫增加田亩数的寻常乡绅,就是有意刁难于他。
在这些百姓乡绅看来,迟不归便是听命于田首辅的一条狗。
对田首辅,他们见不着骂不着,近在眼前的迟不归便成了他们的出气筒。
无人知晓,这个被骂的狗血淋头的狗官,默默肩负着多大的责任。
但这些危难和遭遇,迟不归只字未提。
看完信,容晚玉的心头沉甸甸的,她知道迟不归的性子,越是如此,越证明他现在的处境艰难。
“我能做些什么......”
容晚玉略思忖,提笔写下两封信,一封写给在外行商的钟无岐,一封写给了花容阁的花掌柜。
钟无岐如今掌握着可在各地大肆采办粮食的权力,对各地田地中的情况,定然有途径了解。
容晚玉拜托他派人收集更充足详实,且数目清晰的证据,为迟不归此后揭发田首辅做准备。
另一封信给花掌柜,则是让他联络各州的花容阁掌事,打听无常这种毒花的流向。
澧朝上下,多处百姓种植,数量如此之大草本货物不可能悄无声息地被消化。
若要伪装,这一类货物,最容易伪装的就是药材和妆容所用之物,恰好是花容阁所经营之类。
后者,容晚玉下令重金,只要上报消息切实,只言片语,皆重重有赏。
最后,容晚玉才回迟不归的信,亦用了从迟不归那里得来的藏字迹的特殊药水。
“吾安好,唯忧汝安危,纵前路艰辛,吾愿尽绵薄之力,以助汝兼济天下。”
送出这三封信,容晚玉一口气吃完了一盘枇杷。
仿佛只有用嘴里的甜才能压住心中的苦闷。
秋扇等人看在眼里,皆吓了一跳,想着枇杷易上火,便是姑爷送来的,也不能一次吃这么多。
正想劝容晚玉改日再用,容晚玉却开口让丫鬟取来剩下的枇杷,说要亲自给永宁侯府送去。
坐上前往永宁侯府的马车,容晚玉回想起田康那番醉酒之言。他说大舅母和田首辅有染,表哥是两人的私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