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笔重重一搁,走回座位落座,一抬手,“让他进来吧。”
德贵公公诶了一声,转身去请四皇子入内。
姜询面色发红,一双剑眉横竖,似乎面带怒意,一进御书房,便砰的一声重重的跪在了地上。
“儿臣给父皇请安。”
“行了,还请安呢,朕说了不见你还在御书房外大喊,依朕看,你就没想着让朕心安。”
皇帝先劈头盖脸的斥责了一番,发完火,才眯着眼睛,看清姜询那一脸气鼓鼓的模样,活脱脱像他小时候被兄长欺负了的模样。
“发生了什么事?你这嘴都快能挂锁了。”
姜询此时言行,颇有一副孩童稚气,仿佛受了欺负,一心向寻长辈出头似的,愤愤开口。
“儿臣前来,是为了田府走水一事。迟不归是儿臣同窗好友,此前他有罪未定,儿臣为避嫌不好插手,可如今父皇您已定罪责,准许他的尸骨还乡,田首辅却刻意纵火,毁坏尸骨,分明就是......欺负人!”
德贵公公在一旁听得头皮发麻,十分想要上去晃一晃四皇子,看看他是不是被鬼上身了。
且不论姜询所言,事关朝廷重臣,皇帝未必愿意自己的儿子如此干预前朝之事。
再说姜询这稚气未脱之语,配上他已经二十出头的年岁,实在有些......违和。
然而皇帝的态度却出乎德贵公公的预料,非但没有生气,反而眉头松快了,只是嘴上还是持着父亲和皇帝的架子。
“田首辅是朝廷重臣,怎由得你随口污蔑。本以为你长大了懂事了,没想到这才多久,就憋不住性子,想着要为好友申冤了?你说田首辅纵火,可有证据?”
证据,自然是没有的,这件事发生在田府内宅,只有容晚玉一个外人在现场,怎会留有什么证据。
姜询闻言有些泄气,微微垂首,“没有证据......可这分明就是明摆着的事实,依儿臣看,那田首辅就是欺上瞒下,迟不归就算有罪,也罪不至死!”
“你——”皇帝伸手指了指姜询,忽然叹了口气。
想起上午老二来,话里话外,都在说老四最近带着永宁侯府的小子,满京城的抓人。
除此外,还提及礼部的差事,说老四将那些异域使臣笼络得极好,说的好听是恪尽职守,说得难听便是私交外臣。
总之,一切都在含沙射影,影射姜询从前的混不吝都是遮掩,真面目全然一派狼子野心。
皇帝看着眼前这个,替好友争辩,都不知道趋利避害的儿子,有些哭笑不得。
迟不归出事这么久,姜询也没说一句话,他还以为老四的心思当真深沉了不少,如今一看还是个拎不清的毛头小子。
儿子的不成熟,对皇帝而言,似乎反而能证明他宝刀未老。
“行了,越说越没谱了。”皇帝板着脸,斥责了几声,“此事已有定夺,不可妄言。”
见姜询一脸不开窍,皇帝还拿出了当年指点儿子读书的态度来,认真跟姜询分析了一遍局势。“朕同你说过,君王不论功过,之论得失。你只知田相有些不足为道的手段,可知他此番南下带回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