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首辅的话,在容晚玉耳边如同一阵毫无威力的轻风。
容晚玉眨眨眼,认同地点点头,“首辅这话不错,只是本县主眼里揉不得沙子,向来是有仇必报。首辅这话不如讲给自己,让您夫人多给您备上几双好鞋。”
两人之间已结下血海深仇,口角争执只是白费口舌。
田首辅没再和容晚玉多言,而是看向一边的钟衍舟,“舟儿……”
“田相还是称呼职称吧。”钟衍舟还是行了礼,只是对田首辅再也没有从前的敬意,眉眼间尽是疏离。
“我来,只为了当年和田康的儿时情谊。子不教父之过,还望田首辅多反思,田康落到这样的田地,身为人父,田首辅又添了多少因果。”
说完,钟衍舟便护着容晚玉往灵堂走,半个眼神也不给田首辅。
子不教,父之过,田首辅的眼底划过一丝自嘲,不过片刻回复如常,叮嘱下人,去紧跟着容晚玉和钟衍舟,见机行事。
“表妹,田首辅对你,本就怀恨在心,你陪我来这一道,是不是太惹眼了些。”钟衍舟低声和容晚玉说着话,难掩对妹妹的关切和担忧。
“表哥多虑了,我来或不来,这仇已然难解,那日在田府,田首辅想杀我之心已经昭然若揭了。”
容晚玉也压低了声音,间或还能碰见自己曾看过病得夫人小姐,一一颔首示意。
侧首看着钟衍舟,“我来,便是要让他想起,他要杀的人如今好端端地在这京都。丧子之痛他若能忍,怕是护国寺的佛像都该挪开,让他去坐一坐了。”
钟衍舟听容晚玉这意思,是想要以身做饵,引田首辅下手,正想劝她稳妥行事,便被康老夫人一把拉住了手。
“舟儿,早知你要来,外祖母便同你一道了。”
“孙儿见过外祖母。”今日是田康的葬礼,见到外祖母钟衍舟倒是毫无惊讶之意,恭敬地向康老夫人行礼。
“你母亲怎么没和你一道来?”康老夫人把钟衍舟摸了又摸,又问道自己的女儿,死的是康氏妹妹的儿子,于情于理,她也该来一道。
钟衍舟想起被祖母罚在祠堂抄佛经的母亲,心生尴尬,找了个托辞,“母亲她……最近在念经,说不宜来丧礼,怕冲撞菩萨。”
说起自己女儿如今常伴青灯古佛的模样,康老夫人就难掩心痛,“你也该劝劝你母亲,这拜佛没错,但也不用那样苦着自己。你祖母是个明事理的人,之前还劝过你母亲改嫁……”
澧朝为民生计,对女子和离或者守寡后再嫁并不限制,康老夫人便一直有这个念头,无奈女儿不肯,白白蹉跎了年华。
“外祖母,母亲如今哪还有这个心思……表妹还在这儿呢。”钟衍舟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只能提醒外祖母,还有不算那么熟的人在场。
康老夫人闻言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容晚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婆子年纪大眼神不好,没注意到县主也在。”
容晚玉在一旁并未作声,悄然打量着康老夫人,听她话中的意思,倒是不像知道女儿和田首辅有私情的,对康老夫人笑笑。
“无妨。老夫人放心,便是留在侯府,大舅母也只有享福的份。说起拜佛,大舅母曾提过寒山寺很是灵验,我还想着过两日去一次呢。”
容晚玉最后一句,仿佛只是客套话,随意寻些由头打消康老夫人的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