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母客气,这是属下应该做的。”众人齐声应下,这才起身纷纷按照等级坐好。
董蓉想了想,就问起了商行所有生意的大致处置。虽然她先前也见到各处铺子关门,但是当真听说商行下属二百多家各色铺子都关闭了,还是忍不住心头一痛。这都是她的心血,当初他们夫妻骤然出事,只得暂避锋芒,虽然是权宜之计,也是降低损失的最好办法,但这个“降低”也是相对整个商行而言。若是放到普通商贾之家,绝对够倾家荡产的。
但她心里疼归疼,这样的时候却是不能不咬牙硬撑,毕竟商行下属一千多号人手都在看着她的脸色呢。若是她这当家人先颓废了,那这些下属们岂不是更人心惶惶了。
“这次出事,你们应对的很好,及时避免了商行更大的损失。”董蓉点头肯定了一众下属,然后笑道,“咱们商行从来都是有功赏,有过罚。这样吧,传令下去,所有在家歇息的人手照常发放月银,一旦商行下属铺子重新开业,月银再上浮两成。”
除了张扬之外,其余几人一听这话都是露了喜色。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们能爬到商行大管事的位置,都是有些能力的。董蓉一向又待下宽和,所以,他们家里的子侄很多都借助这个近水楼台进了商行做事。这样的命令一传下,受益自然多多,于是纷纷欢喜笑道,“属下们替所有人手谢主母厚赏。”
“大难之时见忠心,大家既然对商行不离不弃,商行当然也不会亏待大家。”董蓉淡淡摆摆手,末了又问询几句简单之事就示意几个管事下去了。众人虽然在商行都有些地位,平日也多得信重,但还没有傻到同张扬相比,于是再次行礼就结伴告退了。
张扬待得屋里安静下来,这才开口说道,“嫂子,你这些时日在外,想必吃了很多辛苦吧。家里人担心之极,几位老人家几乎是水米不进,还是二姐儿和二奶奶几个劝着,这才好一些。”
董蓉本就是个心善又孝顺的,加者多年相处,她自然同样惦记几位老人,赶紧开口问询他们身体如何,如今安置何处。
张扬半点儿不敢隐瞒,低声说道,“几月前,二老爷亲自送了老人家去了菲岛,秘密置办下的庄园。那里除了少数几人,绝对没有外人得知,很是安全。二老爷也得了您留下的信,转告几位老人家,他们多少也算放了心。只是二老爷因为前后脚同嫂子错过,后悔的恨不得跳海。这些时日依旧在沿海各州府转悠,希望能碰到嫂子。”
董蓉听得心酸又疼,叹气道,“这次的事恐怕真是吓到家里人了,三个孩子呢,可是找到了,送去哪里安置了?”
张扬想起草原上送来的消息,脸色有些古怪,斟酌着应道,“嫂子不必担心,启哥儿几个聪慧着呢,半点儿委屈没有受到。他们先前及时发现护卫有异,于是半路逃跑北下,一路游玩,甚至还去一面坡走了一圈儿,后来直接随着商队去了军城。如今正同嘎尔迪一起,那个,恩,过得还不错。”
“这三个孩子跑到嘎尔迪那里去了?”董蓉多聪明的人啊,心思一转就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这三个淘气包,不会随着嘎尔迪出战了吧?真是胡闹!刀剑无眼,万一被伤到该如何是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一想到几个孩子此刻也许正同人生死相博,董蓉再也坐不住了,起身就要发火。倒是张扬赶紧劝道,“嫂子别恼,您没莫要担心。嘎尔迪是个厉害的,不过半年时候,如今已是夺下了大半草原,剩下几块草场,也是囊中之物。他专门拨了一队人马保护三个孩子,甚至也不允许他们离开自己身边。就是吃住都在一个帐篷,三个孩子的安全,您当真不必担心。”
董蓉闻言,总算稍稍放下了心。沉默半晌,还是忍不住问道,“军城那边的商路可有变动?”
张扬摇头,接话道,“咱们商行经营了这么多年,草原那边的金人又只认咱们商行的货品,就是有人想要分杯羹也不容易。再者说,徐大人是二老爷的同窗,一向优待,进出货品都未曾受到任何刁难。”
“那就好,虽然咱们商行的铺子都关了门,但货品总还是有一些吧。但凡草原那里能用到的,都多运些过去。”董蓉不好明说,心疼几个孩子吃苦,但张扬如何会听不出,于是笑着应道,“不必嫂子吩咐,我早就安排好了,每隔半月就有车队过去,总不会缺了几个孩子的吃用。”
董蓉轻咳两声,老话说慈母多败儿,这道理她自然懂,但这次死里逃生,夫君生死不知,也许以后她只能守着几个孩子度过余生,她又怎么可能不更加溺爱。真是恨不得,下一瞬就把他们都换回来,含在嘴里护着,绝对不可以再出一点儿差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