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庆十八年六月。
西域那边的赛罕部落开始在边境上操练兵马,并且连二连三地侵入边境之城凉州作乱扰民,时常跟凉州守军发生冲突,虽说都是小打小闹,当地百姓苦不堪言,联名上书官府,请求朝廷出兵驱除敌军,还凉州一方安宁。
消息传到京城。
朝会上,群臣又炸开了锅。
以国公府和晋王府为首的求和派说,赛罕部落只是西域皇室的附属国,他们胆敢在边境上挑衅大梁,实际上是受了蒙格老王妃的授意,所以,赛罕本身不足为惧,只要派人去老王妃那里主动表示一下诚意,赛罕自然会不战而退。
四皇子皇甫卓和陈丞相则极力主张出兵,说明明知道赛罕是蒙格投出来的问路石,为什么还要主动派人求和,解决这样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用武力。
多数人则保持了沉默。
慕云霆就是其中之一。
两帮人吵了半天也没个定论,谁也没有说服谁,最后索性把球抛给了坐在一边的太子,皇甫诺手头上还有一副画还没有完工,他坐在那里,正琢磨着用什么样的颜色着色,却见面前这两帮人吵来吵去的,感到很是不可思议,打就打,不打就不打,吵吵什么?
但是他也不知道到底是该打还是不该打,见群臣正等着他拿主意,便起身踱到屏风后,瞥了一眼珠帘后的那个身影,小声道:“太皇太后,您意下如何?”
横竖自己只是个傀儡而已,傀儡哪有随便发表意见的。
“让他们退下,此事明日再议。”太皇太后开口道,说着,又朝身边的太监吩咐了一声,那老太监应声退下。
慕云霆随群臣出了养心殿,刚要出宫门,却见太皇太后身边的老太监苏有全颤颤巍巍地走过来,笑容满面地作揖施礼道:“慕大人留步,太皇太后有请。”
慕云霆见是苏有全,忙拱手还礼,跟着他进了仁寿宫。
“泓远,今天的事情你怎么看?是主战呢还是求和?”纳兰氏正倚在贵妃榻上缓缓喝着茶,也不抬头看他,只是盯着茶杯里起起伏伏的茶叶看。
当朝第一武将,今儿成了闷葫芦,她很是纳闷。
“回禀太皇太后,据臣所知,赛罕在去年的时候因为领土问题,对蒙格皇室很是不满,常常公然违抗蒙格皇室的命令,所以这次微臣以为赛罕部落此次骚扰我大梁,实属一已之举,跟蒙格皇室无关,只需让凉州守军好好保卫边境就好。”慕云霆从善如流地答道。
“以凉州守军的实力能打过赛罕那些人吗?”太皇太后听他还样一说,心里才稍稍安慰了一下。
“太皇太后放心,凉州地势居高临下,亦守亦攻,待过几日,相信塞罕会因为给养不足而主动撤军,以后知难而退,定不会再骚扰凉州了。”慕云霆对边境一带的地势自然很是熟悉,头头是道地分析道。
太皇太后这才彻底放了心,脸上笑容更甚,问道:“那你刚才在朝堂上为什么不开口?”
“回禀太皇太后,微臣觉得自古大难兴邦,虽然这次是小小的赛罕进犯,但也毕竟是外邦进犯,当臣子的发表一下自己的意见,也是理所当然的,再说,趁这次机会振兴一下群臣的士气也是很有必要的。”慕云霆淡淡一笑。
“国公府和晋王府主张求和,你觉得他们是不是贪生怕死,明哲保身?”太皇太后突然问道。
“太皇太后容禀,微臣觉得求和的未必是贪生怕死,主战的也未必是不怕死,而是站在角度不同罢了。”慕云霆一抬头见屋里一角的屏风后似乎有人影在晃动,便住了声,不再言语,
太皇太后顺着他的目光瞥了一眼,抿嘴一笑:“慕大人莫怪,定是楠汐公主在我仁寿宫贪玩,不料你我先后进来,才躲到了屏风后面,待我唤她出来,让她跟慕大人相见。”
说着,便朝苏有全递了个眼色。
苏有全会意,忙颠颠地走向屏风处,躬身道:“有请公主。”
一个蒙着面纱的红色身影应声跳了出来,嬉笑着朝太皇太后跑去,一头闯进她的怀里,娇嗔道:“太皇太后明明知道我在屋里,为什么还要装作不知道,害得我白躲了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