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件事情如果真闹大,受损的不止乐安一个,宗室里大家平时关起门来掐的再欢,遇到这种事情也是空前的齐心,先攘外再安内决不含糊。
没等文安公主想好这事儿先去找谁商议,门房来人报:“安郡王世子来了。”
文安公主一怔:“谁?”
思敏的哥哥她当然不会不认得,可是他出京去了这是人人都知道的,没听说回来啊。
说话功夫,李思谌已经熟门熟路的自己进来了,给文安公主和乐安公主两人行礼问安:“见过二位姑母。”
文安公主诧异的问:“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两个回京都不带先送个信儿的。思谌你这是几时回来的?怎么想起到我这儿来了?”
“下午刚到京城,听说思敏在姑母这儿打扰,我也来蹭姑母的酒吃。”
文安公主生着七窍玲珑心,往日虽然也听说思谌和思敏兄妹较亲厚,可也没亲厚到正事不办先来探望妹妹,这迫不及待想见的,是另有其人哪!
乐安公主一肚皮烦恼,在晚辈面前也只好先按捺住,笑着说:“行啦,在我们跟前你还不说实话?老实说了才有你一口饭吃,不老实的话,这就把你轰出去。”
丫鬟端茶上来,李思谌坐在下首,看得出来他确实赶了不近的路,比出京前黑了,也瘦了,可一双眼看上去还是神采熠熠,坐在那里腰挺背直,没有一点儿稀松懈怠。
“看着晚辈,不认老也不行啊。”乐安公主有感而发,摸着脸颊对文安公主说:“刚才看见思敏她们,那才是年轻姑娘呢,眼睛都亮晶晶的,咱们呢,就算还没长白头发,可是心已经不年轻了。”
说话功夫,阿青她们三人已经到了。看到厅里还有一个人,李思敏也吃了一惊,连要迈过门坎的脚步都停下来了,维持着一只脚门里一只脚门外的架势:“哥?你怎么来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今天刚到。”李思谌的目光越过她,直接落在阿青的脸上。阿青也没想到会在这儿见着他,旁边灯烛的光亮照在他身上,这人就象昨天夜里她梦见的那样,好端端的站在那里。
这是真的,还是她又在梦里头?
那人一出去,好象把她心里的一部分也一起揣走了一样,总有个地方空空的悬着。天热想着他是不是晒着了,怕他在外面吃不上一口热饭食,最担心的还是他的安全,真怕象头一次遇见他的时候那样,受那样的伤,命悬一线。
可现在看到他好端端回来了,虽然黑了点瘦了点,可是全须全尾没受伤没少点儿什么什么,她的一颗心也终于可以落地了。
李思敏抿着嘴忍着笑,迈步进了门。
她很有自知之明,他哥对她也关心,可是是属于那种有事儿替她撑腰,没事儿才没有闲功夫搭理的那种,更不要说出京办差回来主动来见她了,她有什么好见的?人家是来见没过门的媳妇的。
不过阿青姐这么漂亮,连她没事儿都惦记着想见见,更不要说他哥了。
“好啦,人都到齐了。”文安公主心里还装着事儿:“先吃饭吧,人多吃饭也热门。思谌你要不要喝点酒?也解解乏。”
“今天就不了。”李思谌说:“吃过饭还得出去一趟。”
饭菜很丰富,可是饭桌上人人都有一份自己的心思。文安公主惦记着等下去找现在任宗令的泽亲王。不过虽然泽亲王现在挂着宗令的名头儿,可他已经年过七十,平时操办一应事宜的都是左右宗正。这事儿具体和哪一个说,怎么说,还得好好斟酌。这件事情处置起来,首要当然是把乐安公主摘出来。虽然气这个妹妹行事不端,可是两人打小一起长大,文安公主也算了解她。
乐安很任性,爱热闹怕寂寞,头一个白驸马死了没几个月就和毛志宏打的火热。她要嫁毛志宏的时候旁人也有劝过她,可她还是一意孤行的要嫁,结果后来堂堂公主给气的连自己的公主府都不住了,倒让毛家人鸠占鹊巢。经过这一回,她肯定是没有再成亲的念头了,可是同一个小地方的酸书生拉拉扯扯还惹出了人命,姓毛的现在死了还不到一年呢,怎么说也算尸骨未寒啊。
吃饭的时候都不是外人,就团团坐了一张圆桌,不知道是巧了还是有意安排,李思谌正和阿青坐个对面,抬一次头就看见他一回,阿青总觉得一桌的人目光都集中在他俩身上,害她头都不敢抬了,光吃面前一盘菜。
小儿女们这种情态,文安公主和乐安公主纵然心里装着事,看着他们也忍不住笑。
李思敏和李思静就更不用说了,李思敏还好,李思静是完全藏不住心事儿,一双眼睛骨碌碌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事全写在脸上了。
这顿饭阿青完全是食不知味。看到他突然回来当然是高兴,可是这人招呼都不打,跑到文安公主这里来,让旁人看他们的笑话,这也实在是太过分了一点。阿青几乎可以预见,虽然现在当着面没有人嘲笑,可是等他一走,李思敏那张小嘴可是不饶人的,李思静呢,完全是直肠子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就连文安、乐安两位公主,虽然是长辈,说不定也会拿她打趣。
这事儿是一辈子的黑历史,哪怕再过个五年十年,只怕她们还会记忆犹新,有机会还得让她温故知新。
吃过饭李思谌起身告辞,可嘴里说着告辞的话,腿却站在原地不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