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承启帝的意图都摆在明面儿上了,左右都躲不过,何不识趣点儿,直接将他的目的给满足了,也算是讨好了他!
其他人也都回神,一边心中暗骂这个人奸猾拍马,一边也连忙表态,纷纷跪在水泥路面上对着黄泥路上的承启帝,表示愿意出许多做靴子的钱。
“恩,大家的想法都很好,都很体恤百姓嘛。咱们大梁百姓都是很有福泽的,真不错。”承启帝笑呵呵地表示满意。
大人们又连忙表示不敢:“全赖陛下龙御有方,方能四海承平,福泽天下。”
承启帝摆摆手,止了众人马屁,终于抬腿从黄泥地里往回回来,边走边道:“既然如此,那朕也捐出做一百双靴子的银子……只希望将来大伙儿用上这新路时候,能念朕点儿好……”
大人们又忙各种奉承。
承启帝一边含笑听着,一边穿着沾满黄泥的靴子走到花袭人和宋景轩面前,瞅了花袭人一眼之后,问宋景轩道:“朕和众位爱卿们所捐的靴子钱,可够修这剩余的到通州码头的水泥新路?”
“回皇上,足够了。”宋景轩毫不在意承启帝用的似乎是有些诘问的语气。也绝不会因此就同旁人一般,跪在地上请罪。
“那朕命令你,立即给朕修通了!”承启帝神色似沉。
宋景轩却依旧只是微微躬身,恭敬地道:“回皇上,立即修通是不可能的。一应程序,需要时间。我们所修的新路是预备使用至少三十年不坏的……若是您坚持说立即,那这路修出来也不过是个样子,根本用不了多少时日。还望陛下明鉴。”
承启帝闻言脸色阴郁,冷哼了一声,拂袖离开,往一边的凉亭上歇息去了。
凉亭是分左右,每隔十里一座。就是普通的平角凉亭,十来根柱子盖一个顶,三面设有美人靠和长条石椅。无论是柱子也好,还是美人靠和石椅也好,都是用水泥砌出来的,谈不上如何美观精致,但看着就很经用。
这是供行人歇脚避雨之处,算是十分体贴了。以后应该有人沿着路开茶寮饭馆客栈之类,但那却不归修路者操心管理了。
亭子面积不小,足够好几十人坐进去的。
皇上和皇后要歇脚,里面自然布置一新。有亲近的宗室过去说话,宋景轩和花袭人都没有再过去了,沿着路面,同骑马赶过来的杜家楼说着话。
募捐箱已经运了过来,上面裹着大红绸子,四面是暗红底子描黑体大字,用好听的言辞写着相关的募捐事宜,设在路的正中间,足有半人多高,一尺见方,十分醒目。
凉亭里的皇上瞧见了,不多时让人给送来了一条明黄色的印着云水纹的长绸子过来,也给裹扎在募捐箱上,打了几个漂亮的结。
明黄色一般是只有宗室才能使用的颜色。
这根绸带一出,显然就表明,这个募捐箱是皇上知情的。如此一来,在场的大人们不说,后面过来的商户行人们肯定会放心许多,掏钱也能掏的安心和痛快些。
花袭人指使着杜家楼代替安平郡王府远远地朝着那边凉亭叩头,算是谢了恩。花袭人似乎听到有人在议论,宋景轩和她在皇上面前的“放肆”言行,但她并未放在心中。
“你家的承恩小子如何了?”花袭人问道:“他没有跟出来看看吗?”
“他们姐弟两个由老仆护着,都在后面,没敢跟这么紧,不过一会儿也应该到了。”杜家楼欣喜又敬畏地看了一眼花袭人的小腹,笑的满心欢喜,道:“还没有给郡主您道喜呢。”
花袭人摸了摸小腹,笑道:“这会儿不是说了么?”
如今她才明白,许多习惯真的是到一定时候就会有了的。比如说,如今,她总是会经意不经意地搭一下小腹笑容温柔。而这种习惯在从前的她看起来是全不会出现的事情。
“托郡主的福,承恩他娘也又有喜了,才一个多月,吐的不行,在家歇着呢。”杜家楼脸上的笑容简直抑制不住,一副想要和所有人分享喜悦的样子。
花袭人闻言有些惊讶,但很快就高兴起来,道:“那真是要恭喜杜老伯了!你这阵子忙碌,家里可有什么缺的?无论怎么都让人告诉我!”
稍一停顿,花袭人又忧虑地道:“杜婶子有些年纪了,这胎又怀的辛苦,杜老伯你就别事事亲力亲为的了,要学着把握大局,会用人!要知道,以后我们要修的路多着呢,你又不能时时刻刻都看着!”
“多些时间,陪陪婶子,比什么都好!”
杜家楼连声应是,挠着头皮笑的有些冒傻气。
几年之前,他何曾想过,他杜家楼不仅有了儿子,而且妻子肚子里又有了一个!就因为这,花袭人哪怕让他立即去死了,他也心甘情愿地去!
不过,这样的话,并不必跟她说……
因为材料早一步都运来这里存好的,刚才皇上下了命令表了态度,说要加急赶紧,众位捐了靴子钱的大人们也都在,天也晴了差不多了,花袭人干脆就让杜家楼领着人现场就开工干起了活儿来。
这一下倒是好。
本来皇上在这大好的天地里坐一坐,办成了事情达到了目的就要回宫,此时瞧见开了工,反而不着急了,兴致勃勃地观看起来。众位大人也只好陪着他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