丛笙倚着墙壁,眼神淡淡,目光散落不知归处,左手两指夹着的香烟燃起袅袅的薄霭。
嘴角浅淡的笑意,几分嘲讽,几分释然,几分快意。
旁边微敞的门缝遮挡不住一墙之隔里的激烈争吵,丛笙掐掉燃到一半的烟,抬起胳膊,手指轻拨了拨垂到眼帘上方的额发。
半垂着的眼眸快速掠过一抹精光。
再抬起时已是一片平静,连之前脸上的嘲讽表情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急切。和之前的锋芒毕露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气质也和之前的清傲不同,浑身带着柔如春风拂面般的暖意。
“你说,那个贱种是谁的孩子?好啊!真是好!白茹,我真是没想到,我丛海天一世精明,居然在你这条阴沟上翻了船。”
“天哥,你怎么… …怎么变成了这样。这样可怕的天哥不是我的天哥,我的天哥不会这样对我的。还记得那年我刚从小巷里救回的那个… …”
“爸,白姨,你们怎么了?有什么事好好说。爸,我刚刚看见晨晨哭着跑了出去,这么晚了外面也不安全,发生什么事就不好了。晨晨还小,有什么事好好说就是,他一向是个乖孩子。爸你不是说他最像你了,从不惹事,又聪明又听话。”
丛笙掐着点进了屋子,打断了女人将要出口的话,老生常谈了十几年的调调,虽然丛笙听着很不耐烦,但是管不住丛海天爱吃这套。事情已经进行到这一步,他是真不打算出什么意外。
这话让刚要缓和了表情的丛海天变得更加愤怒,眼神阴狠的看着眼前保养良好,看着不过三十的,面上还带着泪滴犹如雨后荷花的女人。
抬手将桌子上的一份文件丢到了女人带着惊愕的面上。
白茹不敢置信的睁大的眼,眼前这个表情冷漠的男人真是那个对自己言听计从,柔情蜜意的丈夫吗?
以前每次只要自己带着眼泪,欲说还休,楚楚看着他时,无论多大的火气,这个男人都会马上熄了下来,低声柔柔的哄自己,然后还会买一堆的衣服首饰给她,说是赔罪。
可这次,明明是他冤枉了自己,晨晨明明是自己和他的爱情结晶。可是他居然还以晨晨不是他的孩子,骂了她。她都决定这次要和他冷战一个星期的,不把公司继承人的股份转移给晨晨她就不会原谅他的。
“你要和我离婚?”白茹的眼泪奇异般的止了下来,神情反而冷静了许多,“为什么呀,晨晨真的是你的孩子,那份鉴定报告是假的。天哥,你宁愿相信一份冷冰冰的文件也不相信和你朝夕相处了快二十多年的我吗?我是那么爱你,你怎么能怀疑我呢,你怎么能怀疑我对你的爱情。”
说着眼神细细看着对面的男人,她了解对面的男人,知道什么样的话能打动他。白家是晨儿的,她们母子努力了这么多年,眼看就要胜利了,海天都已经说好过几天去立遗嘱的,谁知会出这样的事。她努力了这么多年,让眼前这个男人爱上她,还设计死了他的前妻,把前妻的儿子也给养废了,当了这么多年的丛夫人,尽享上流社会的奢华与靡丽。这辈子她真的算是个人生赢家了,从一个小门户的女儿成为豪门的夫人。
白茹已经经久不用的脑袋半响回不过神,只愣愣的看着完全陌生的丈夫。
“白姨,你不要着急。虽然那份报告是国外最权威的机构做出的,但是说不定真是出了错。这世上哪有不出错的机器呢。”
丛笙心里冷笑着眼前的闹剧,面上却是带着担忧劝解道。
“对了,爸,我来是有急事的。”
“什么事?”丛海天虽然不喜欢自己的大儿子,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的大儿子的性格,不是非常重要的事他是不会找自己的。
“不知道是谁在网上散播消息,说是丛氏集团的小儿子不是丛家的,说您… …”说着说着,丛笙似是不知怎样开口,欲言又止,满脸为难。
“接着说。”看着丛笙的表情,丛海天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接下来大儿子的话果然……
“说是丛氏老总养大了别人的儿子,被带了十几年的绿帽也不知道。看来也是个糊涂蛋。公司的股票也因为这件事有很大的波动,李叔叔让我来请示您这件事该怎么处理。”
“啪——”
响亮的巴掌声,听得丛笙心里犹如喝了夏天的冰饮,浑身毛孔舒爽的都张开了。
这才是开始呢。
丛笙弱化着自己的存在,不着痕迹的淡化出两人的视野。站在房间的角落,继续看着眼前的这一切。
看着眼前这对渣男小三互相撕扯打骂,全不见了往日的衣香鬓影,光鲜亮丽,犹如市井泼民般。
他不由得想起了早已不在的母亲,想必看见这一幕,母亲也会开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