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门前车马皆空后,林然的身影依旧没有出现。
辛夷把玩着手中扇子,重复着打开收起的动作,目光在扇面上徘徊。
路黑娃知道他们要等林然,安安分分的站在一旁,并不多话。
他很想像郑直或者林然一样侃侃而谈,仅仅出于奢望。
学堂招生结束了,夫子要留林然吃饭,长者赐不敢辞,林然留下饮宴之间无话。。
食不言寝不语,夫子恪守礼法,是一个严肃的人。
等林然出门时,辛夷靠着学堂旁的大树,以扇遮面,人已快倦的睡过去。
知了在树上不知疲倦的叫着,路黑娃挥着袖子,帮辛夷驱蚊。
或无人旷野,或众人中央,林然总是能轻而易举看到辛夷的身影。
他已用过哺食,不曾料到辛夷会在这里等待。
林然上前轻拍辛夷肩膀,她身子一晃,扇子从脸上掉下。
昏昏然间,辛夷慌忙用手去捞,抬起头来才看到林然。
“呼,你终于出来了,今天看你在夫子旁边很神气的样子嘛。”辛夷说着,两手作揖垂首行礼,“小生见过师兄,请多多指教。”
林然比辛夷先入门,身份上的确占了长,闻言夺过她的扇子说:“得贤弟一声师兄,指教不敢当。求学需朴素,这附庸风雅之事少做为妙。”
扇子被人拿走,辛夷手中落了空,摆摆手说:“怕了你了,话说你和夫子那么熟。快告诉我他的喜恶,免得我犯了忌讳。”
说到这里,辛夷故意老气横秋的模仿着夫子的声音:“但这字,却是不堪入目,是何缘故?”为了加强语气,她还特地拍拍胸脯,悲愤的补充。“不就是字丑点儿,夫子也太严厉了。”
提起夫子,林然收起轻浮的表情,恭敬的说:“杨夫子是世间少有的贤者。年少时曾游历过四大书院,更曾摘得探花郎头衔。只是他不喜官场狗苟蝇营,这才挂冠而去,隐居清流镇。”
寥寥几语,将夫子的生平道尽,辛夷露出崇拜的表情。
“原来夫子这么厉害,被他夸孺子可教,证明我还不算太差。”
辛夷无时无刻不忘记自恋,林然抬起手要拿扇子敲她,却被她抱着脑袋躲避的夸张模样逗乐。
“在夫子面前一定要恭敬。不可言语轻浮,他为人严谨,赏罚分明。你若是太过淘气,手心被打肿,莫要抱怨。”
古代是流行体罚的。辛夷默哀,手心蜷在一起,她怎么预感等待她将是狂风暴雨呢。
她要不要提前跑路,几十岁的人了被人打手心,臊死了。
斟酌再三后,辛夷决定了,难得碰上一个这么厉害的夫子。不就是读书么,哪个学生不挨训。
两日后就要开学了,辛夷从未经历过,趁着林然在场便问:“学堂哪个时辰开蒙,束脩什么时候奉上,还要注意什么?”
一连串问题。让林然明白了,辛夷这次态度很认真,他也尽职尽责的解说:“辰时之前需到,束脩这两日亲自奉上便可,需要注意的便是尊师重教。”
“好啦。很简单嘛。”辛夷揉揉肚子,“我也饿了,再见啦,从此我们就是同窗了,哈哈。”
路黑娃始终没吭声,做下人的,也没得在主子说话时插话的余地。
离了学堂,辛夷心情雀跃万分,一波三折,她总算是一只脚迈入了学堂。
她现在迫不及待的回去和二老分享喜悦之情,淘汰了那么多人,想不激动都难。
刚推开门,辛夷便高喊:“我们回来啦。”
她这兴奋的模样,让汪清直他们轻易猜出了最终结果。
这可是个好消息,汪清直接过黑娃手中的文房四宝,恭贺到:“小主子天资聪颖,果然马到成功。”
辛夷眉飞色舞的打着转,只可惜袍子的下摆,不能像裙子一样飘起。
“爷爷怎么知道我过啦?今天参加考试的人好多,明天就去给夫子送束脩。”
“好,老婆子已经准备好了,咱就知道小主子一定能过的。”
两人如此信任,辛夷焉有不喜,四人热热闹闹吃起了晚饭。
按常理,大华国平民百姓,一日只用朝食和哺食。
但是辛夷习惯了一日三餐,在她的交代下,刘婆婆一日便备三次饭。
吃饭时,辛夷不时讲着今日见闻,时不时的还要让路黑娃补充说明。或者在讲完一件事后,问他是不是。
在今日经历中,她着重讲的便是郑直,最后感慨:“也不知夫子怎么想的,郑直这个话唠也被收进来了。希望,他入了学堂能有所改变。”
在辛夷绘声绘色的描述下,汪清直二人也对郑直有了初步印象,纯粹活宝样的人儿。
多吃了几年饭,他们大概能猜出夫子为何录取他。赤子之心,难能可贵,如郑直这般毫无心眼儿的人也是难得。
第二天,辛夷便带着路黑娃亲自上夫子家中,送了束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