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谷明月心中,佑王堂堂一个王爷,有了宝藏不过是锦上添花,即使没有也无伤大雅。
而她的身份若是暴露,从此想翻身难如登天。
到底该怎么对付辛夷,谷明月心中恶念一闪而过,如果辛夷死了,一切是不是就会被扼杀于萌芽之中。
但是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谷明月到底是个女人,对于杀人之事很是忌讳。
况且,她深处闺中,想买/凶/杀/人无异于痴人说梦。她唯一能求助的对象就是安敏之,但是她平时在安敏之面前努力留下善良纯真的印象。
假使建议安敏之除去辛夷,他一定会追根究底,并且对她产生恶感。
谷明月决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所以摆在她面前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想办法在不暴露自己的情况下,把辛夷暴露到杜姨娘眼下。
当年杜姨娘大着胆子用下人之女,换走了当家主母的孩子,偷天换日之举骇人听闻。
比起谷明月,杜姨娘应该更害怕东窗事发。
她心中盘算许久,打定主意,若是与辛夷碰面,定然要寸步不让。
两人都是穿来的,没一个是正主,凭什么要她把官家小姐的身份让出去。
被人惦记着的辛夷犹不自知,她怎会料到自己的身世会有如此渊源,这穿越者跟大白菜一样,出来一个又一个。
辛夷也不会想到,同是老乡,一个会留下宝藏,另一个却对她充满敌意。
两个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女子,在未曾见面之时,便因为宿命,站在了对立的两端。
她们两人,同为穿越者,因为独特的气质吸引着优秀男子,却注定要在相逢后决出胜负。
那日离开后,乔正臣在听雨轩中举动,辛夷不曾知晓。
出了门后,她已经开始后悔了。
今生的乔正臣对她来说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他现在一无所有靠卖画为生,连报复都没有意思。
前生她兢兢业业,像抹布一样,将乔正臣身上穷酸除去,让他光鲜照人的赴京高考,又为他上下打点,换来官位。
没有辛夷的帮衬,乔正臣只是一个小人物,没权没势受人白眼。
辛夷怪自己太冲动,她又何必让这人再次污了自己眼。像乔正臣那样冷血虚伪的人,辛夷多看一眼,都觉得伤胃。
出了听雨轩,她再也没有逛街的兴致,薛城以及柳元景将她们送回去后,返回清远侯府。
柳元景很歉意的说明,两日后侯府会举行宴会,恐怕这几日不能来看她了。
听到这样的话,辛夷倍觉怪异,只能岔开了话题。
为什么柳元景会因为不能来看她感到歉意,他们之前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奇怪。
在辛夷看来,只要柳元景不以身份压人,她很乐意和他做朋友。但是,两人之间的发展趋势越来越奇怪。
一个大胆的念头,在辛夷脑海中频频出现。
柳元景不会是喜欢她吧?
他如此在意她的感受,还曾舍命保护她,为她安排宅子,将她们主仆四人妥善安排。
除了喜欢,辛夷找不到更好的解释。
还有一个可能是报恩,报答她当初在陵前,为柳元景挡的毒镖。
但是以柳元景的性格,在面对师况落落大方,并没有像对辛夷这样。
深受困扰的辛夷,抓心挠肺的想着柳元景喜欢自己的可能。她总不能开口问,你是不是喜欢我。
万一弄错了,辛夷不是得找个地洞跳进去。
辛夷甚至暗暗盼望着,柳元景无论是否喜欢她,都不要亲口提出来。
她不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是辛夷不想让事情变得复杂。她习惯仰视柳元景,如果他喜欢她,只会是困扰。
两个人天差地别犹如云泥,使得柳元景对辛夷的喜欢,只能是可悲又可怜的笑话。
凭着辛夷的身份,抬到国公府做世子妾室,都是一件有失体统的事。
辛夷从未想过做妾,但是在旁人眼中,这便是她飞上枝头的好机会。在身份不对等的情况下,连喜欢都是一种伤害。
“没影子的事,我在这里杞人忧天太过可笑了。唉,不知道林然现在怎么样了,收到信没有。”
辛夷一个人坐在水池旁的小榭中发呆,目光落在水面上,跟着涟漪一起晃动。
大半年过去了,林然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辛夷每每想起都会倍觉郁闷。
再过几个月,林然就回会清流镇了,可是她连一个地址都没留,两人再见面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人生不相见,动则参与商。
这句话太过贴切,引得辛夷生出无数愁绪。
宅子太大,每次看着空落落的宅院,辛夷都会觉得烦闷。
在清流镇时,她每日从早忙到晚,偶尔闲下来,看看书练练字。到了汉阳城,没生意可做,她反而连字都懒得写了。
薛城果真送来了两幅美人图,让辛夷哭笑不得,为了不辜负的他的好意,特地悬挂在正堂之中。
天知道,她那日不过是想找茬而已。书画中,辛夷最喜欢山水以及梅兰竹菊,风物最佳人物次之。
她早将乔正臣扔到脑后,只盼着汉阳城够大,让她以后不要再与乔正臣碰面。
这段孽缘,理应斩断。
搁在辛夷心上的只有一件事,她如今该做什么生意。胭脂水粉,这里早已饱和,她前世有备而来,才堪堪站住了脚。
如今,她带着青松还有汪清直夫妇,带着包裹细软来到汉阳城,什么也没准备,做生意谈何容易。
薛城带着她出门时,辛夷仔细观察过,现找到能够赚钱的门路。
可惜,她现在本钱太少,备受掣肘。
住在这么大的宅子里,手头里连一千两银子都凑不出,辛夷发觉她穷的名不副实。
大杂院中,女人打骂孩子的尖利,混杂着男人吆五喝六行酒令的声音,乱成了一锅粥。
乔正臣房门紧闭,为了借光,敞开着窗子,乱七八糟的声音,让他耳朵里嗡嗡作响。
他恨恨的瞪了院中的粗鄙妇人和汉子,找来两团棉花,将耳朵堵住。
在棉花的阻隔下,声音到底小了点儿。
乔正臣专注的看着桌上平铺的宣纸,凝眸思索着究竟该如何落笔。
由于父亲生前留下了大笔赌债,乔母变卖了家宅后,还欠着一大笔没能还清。
母子俩搬进了大杂院中,过着跟着共用厨房和井水的日子。
赌坊的人时不时上门催债,为了早日还钱赌债,搬离这个地方,乔正臣画画时难免媚俗。
毕竟,太高雅的事物容易曲高和寡,他想卖个好价钱。与其费神画一幅意境优美的山水画,倒不如投其所好画一幅惟妙惟肖的美人图。
在听雨轩中,被人当众指出画作俗艳,就好比直接抽乔正臣耳光。
那一对华衣男女又知道什么,他们锦衣玉食,不识人间疾苦,只知道附庸风雅。
当着那么多主顾的面,把他的画作评的一文不值,乔正臣若是不想失掉这份生计,只能想方设法证明自己。r11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