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娟儿在院子里无聊地晃了一圈,见东边大屋一片漆黑,心想这两口子真是越回越晚了,也不知在外面整啥幺蛾子!方思劳倒也罢了,万氏却显得相当非主流,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更不要说夜不归宿了。
正胡思乱想,刘娟儿突然听到虎子唤她的声音,便一甩辫子向柴房走去。
进了柴房,刘娟儿一眼看到窝在地上正美滋滋地啃着鸡骨头的大头菜,急得一跺脚,冲过去就要抓猫。
虎子刚关上门,扭头看到刘娟儿的小手抓向大头菜的后脖子,唬了一跳,忙上前去拦住她,低声说:“你莫要抓,它可护食,当心扰你一脸大麻花!”
刘娟儿气呼呼地在他手臂中扭动着,一脸严肃地说:“哥,我不是跟你说了鸡骨头不能直接喂猫吗?你咋不听?是不是又不信我?!”
虎子无奈地扰扰头,对大头菜撇了撇嘴说:“我看它好像挺会吃的!”
刘娟儿一脸不信地俯下身去,只见大头菜果真把小碎骨都扒拉到一边,只啃那大根骨头两边带筋的地方,见刘娟儿看过来,它扭扭屁股挡住骨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哑的威胁声,嘴里“啧啧”地里啃得飞快。
我去!这猫都快成精了!刘娟儿无奈地摇摇头,知道自己过虑了。
虎子从袖子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微笑着递到刘娟儿眼前。
“哎呀!这是卖油得的?”刘娟儿眼前一亮,忙接过银子又看又摸,笑得嘴角都快裂到耳根了。
虎子点点头,又皱眉想了想,低声说:“这份生意怕是不好做……”
闻言,刘娟儿垮下脸来看着他,小心地问:“为啥?有啥难处?”
“那大户人家的规矩太多,夏管家是真心帮衬咱,才自掏腰包买了碗油。这白家和方家,听说规矩更大,总不能都让夏管家包圆了吧?咱也没那么大的脸啊!要说倒卖去油铺吧,人家又欺生,压的那价格连柴火钱都不够!”
原来如此啊……刘娟儿一脸失望地嘟起小嘴,还以为那净油的法子能为家里攒到第一桶金呢!看来她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不过那油严格来说也不是什么好油,毕竟是反复利用过的,要不是没办法也不会想卖出去……刘娟儿自我安慰地想到,若爹以后凡事都不包子,相信全家人靠双手勤劳致富,不走捷径也能攒出家底来!
思及此,刘娟儿又燃起了对生活的热情,她地将银子塞回虎子手里,笑嘻嘻地说:“没事儿!能卖多少就卖多少吧!哥,这钱给你收着,以后……”
“以后留着给你当嫁妆!”虎子反将一军,滚到木床上哈哈大笑。
哼!瑕疵必报的小气鬼!刘娟儿对他翻了个大白眼,俯下身去逗猫玩。
就在大头菜将鸡骨头啃得差不多的时候,刘树强突然敲响了柴房的门,大头菜闻声而动,咻地一声躲到床底。
虎子跳起来飞快地将地上的几片碎骨踢走,刚打开房门,就被拉了出去。
刘娟儿好奇地朝门外张望,见那父子两人正在门口低着头窃窃私语。
虎子听到刘树强的一番嘱咐,脸红得跟抹了胭脂一样,他正要问刘娟儿如何安置,却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刘捕头爽朗的笑声。
刘树强惊讶地回头一看,只见刘捕头、方思劳和万氏三人从点心作坊的后厨门口鱼贯而入。刘捕头远远冲他招呼了一声,神色如常地走了过来。
方思劳和万氏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到水井边,便再也不肯跟近一步,方思劳脸色青黑,摸抓胡须的手忍不住颤颤发抖,万氏也好不到哪里去,垂着头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但又忍不住翻起眼皮来偷瞄刘捕头的背影。
“这是……”刘树强打量了方思劳两口子几眼,疑惑不解地瞪着刘捕头。
刘捕头拍了拍他的肩膀,朗笑道:“嗐!没事没事!大水冲了龙王庙!”
胡氏闻声而出,见到这一院子的人,顿时也惊呆了。
方思劳和万氏肩并肩缩在水井旁,做出两只王八样,仿佛打定了主意不出声。
刘捕头错眼瞧见急匆匆走过来的胡氏,转身笑着作了个揖,摸着下巴说:“今儿要劳烦弟妹了,这个时辰来要一口饭,也就我这皮厚之人做得出来!”
“嗳,这是怎么说?”胡氏理了理发髻,温和地笑道“到兄弟家哪里没有一口饭的?!去咱屋里等着就是!”
刘捕头笑得越发动容,又大力拍了拍刘树强的肩头,瞥了方思劳两口子一眼,压低声音说:“这个时辰,大街上都关门闭户的。这不,你家表亲戚在街上鬼鬼祟祟地不知道鼓捣些啥!我也是恰好路过,就抓了个正着!没想到……哈哈!”
他的声音不大,却也被柴房里的刘娟儿听得一字不漏。这种劲爆八卦岂容错过?!刘娟儿出了门,高兴地扑到刘捕头怀里。
胡氏拿着半只烧鸡走进了点心作坊的后厨,刘捕头说要吃一口,她才突然想起这里还有小女儿做的锅巴饭。可这半只烧鸡,一锅脆骨锅巴,咋配呢?锅巴已经凉了,不回点油重新炸一炸怕是不好吃,胡氏想找万氏拿油,却又怕她生事。
想了又想,胡氏脑中突然灵光一闪,她先将锅巴铲出来放好,又在锅里加了点水,将剩下的烧鸡撕成小块。等水烧开,胡氏将烧鸡一股脑倒进锅里焖煮。因怕鸡肉变老,她只焖了一会儿就起开锅盖,又将鸡肉连同鸡汁一齐倒在锅巴上,锅巴被滚烫的鸡汁浇起小股的白烟,一道色香味俱全的鸡汁焖锅巴就此完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