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傅、沙鄙、芸娘和我柳叶班十几条血泪斑斑的枉死冤魂,岂容那尤子晨在紫阳县中逍遥度日?此仇不报,天理难容!”
随着小青云石破天惊地一声吼,山洞外的白奉先徐徐拉停了骏马,沉着脸一番思傅,他雪白的衣摆在山风中猎猎抖动,远看就如一幅生动的世外仙踪图。随着洞内轻轻的脚步声传出,想来是有人警醒发觉他的到来,白奉先不愿让洞中的一众人等察觉,忙调转马头疾驰而去。
山涧应该是在岔路口另一端,白奉先心道,反正小娟儿没事,谁有仇,谁有怨,我却顾不得了……他的乌黑的长发随风拉成一道笔直的黑幡,走出洞口的铁捕头连他的一根头发丝也没来得及看见。
随着马蹄嘚嘚作响,白奉先很快便寻到山涧的湿地处,抬眼只见卞斗正蹲在一片沼泽旁,身边的马儿正不安地刨着蹄下湿泥。白奉先猛地拉停马,利落地翻身而下,就手将缰绳系在身边的树干上。
他疾步走到卞斗身边,微微屈身,凑到卞斗肩头上低声问:“发现了吗?”
卞斗目无表情地摇摇头,又指着眼前犹如绿地一般的沼泽接口道:“应该就在附近,我适才已经发现爬痕了,这北方境内不可能有另一只鼍!”
白奉先一脸凝重地点了点头,在卞斗肩上轻轻拍了拍“武食盛会在即,今日一定要捕获!善娘委屈了这么多年,此次我定能趁机让她重回白家,安养天年!”
“那你准备如何同老爷交代?”卞斗抖了抖眼皮,瞟了白奉先一眼,又垂着头低声道“你当真只是为了善娘?刘家想做烧烤买卖,是以急需辣椒的货源,你莫不是为了小丫头,又如何肯瞒过家里人,冒着这么大风险才此处捕鼍?”
想到刘娟儿明媚的笑脸,白奉先脸上漫起一片化不开的温柔神色,他半蹲下身子,静静看着眼前的沼泽,过了半响才低声回道:“有些人是值得我白某冒一次风险的,人心难测,真心难得,卞斗,你不是也十分懂得吗?”
卞斗似乎不屑地撇了撇嘴,却并没有出声反驳,他身后的马儿突然暴躁地刨着蹄子,仰起头颅长啸了一声。
“少爷,你退后。”
卞斗自腰间抽出一条两指粗的铁链,一脸警惕地盯着某处移动的物体。
白奉先却并未退缩,反而自身后取下弓箭,对着某处拉满了弓,他的眼口鼻舌似乎都没有了知觉,整个人都沉浸在手中的弓箭中。
随着泥地一阵哗响,沼泽上漫起了涟漪,两匹马儿惊惧地朝后退缩,只见一个丑陋的铁灰色额头冒出沼泽,直径朝冲着卞斗飞速游移,待到眼前不到五尺远的地方,泥浆突然四处爆散,沼泽中突然伸出一个丑陋的长嘴,张开布满森白獠牙的血盆大口朝卞斗的头上咬去。说是那那时快,卞斗出手如电,一甩手将带钩的铁链死死钉在那长嘴上,而后又飞快地绕了两圈,猛地朝后一拉,便牢牢锁住了那沼泽中怪兽的长嘴。
那怪兽发出一阵渗人的闷吼,四肢飞快挪动,在泥地中挣扎。
卞斗双手缠绕着铁链的另一端,只等那怪兽全身都暴露出来,便大吼一声,双臂朝着一边绞缠,活活将那怪兽掀翻,露出带着泥腥味的黑黄肚皮。
白奉先趁机对准那怪兽的肚皮放了一箭,尖利的箭头应声射入怪兽的腹部,活生生射进了一半长短,许是因为疼痛,那怪兽猛地翻过身子,巨大的惯力拖得卞斗的身子朝前方倾斜过去。
“当心!”白奉先上前一步用力扯住卞斗的衣领,干脆单手持箭,狠狠地朝地上那怪兽的眼睛捅去。
吃疼的怪兽开始疯狂挣扎,随着一声咔响,铁链竟断成了两截!
“少爷!”独眼怪兽飞快地朝白奉先袭去,卞斗转身飞跃,一脚踢在怪兽另一只眼上,同时单手夹住白奉先的腰身,半空中一个踢腿,先是跃到马背上,又接着力再次蹬腿,只是电光火石的一瞬间,两人已经上了拴着马儿的大树,匍匐在树冠中朝地面望去。两匹马儿已经惊慌地原地乱刨,不时抬起前蹄去踢蹬那瞎了一只眼又中了一箭变得更为凶猛的怪兽。
只见那怪兽身长不过三尺有余,头部前段低平,后端隆起,吻背上有雕花似地纹路,头后有几枚枕鳞,两枚鼻孔开于吻端。它的头部较于身子而言,算比较大,鳞片上有许多颗粒和带状的纹路,打眼看去就如穿了一副盔甲一般。
随着马儿的一声惨叫,那怪兽一口咬住了马腿,左右拉扯一番,生生撕下一块肉来。只见那马儿血淋淋地倒了下去,卞斗翻了翻眼皮,对白奉先低声道:“这可是向家的马,你也不怕那个花口狐狸找你算账?”
“你也道他是个花口狐狸,成天介的装疯卖傻调戏小娟儿,哼……吃点教训也好……”白奉先一脸淡淡的神色,眼中柔意全无,冰冷冷的判若两人。
“还是先抓了鼍再上赶着吃醋吧!”卞斗冷哼一声,自腰间又抽出一条完整的铁链,对白奉先抬了抬下巴,兀自跳下树去。
森林外,五林村。
村长余素山家在五林村北边一隅,此时家中男女老幼几乎统统走空,全都跟着家主去村中搜寻老虎去了!唯有早间受了惊吓的主母独自在家歇息,村长婆娘本来躺在炕上,却被村子里吵吵嚷嚷的嘈杂声吵得睡不着觉,只好慢悠悠地爬了起来。她想着全村都在抓老虎,也不缺自己这个半老婆子,便开始在屋子里走来走去,不停手地做着日复一日的琐事。
村长婆娘扫了地,洒了水,晾好了衣服和兽皮,见院中角落里的茅厕门开着,突然就觉得肚子不舒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