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犹如一只轻巧的猿猴一般顺着付清的胳膊腿攀爬到他背上,眼泪就如决堤的洪水般崩裂开来,泣不成声地高声嚷道:“快走啊!付大哥,我求求你了!我一定要见刘叔最后一面!”
付清想到自己师傅交代的话,也只好暂且压住心中的悲痛,沉身提起,猛地在地上踢踏了两脚,接着一股冲劲背着刘娟儿跃到墙头上,扭头对险些哭晕了过去的刘树强丢下一句“我师傅最想见的就是你们家娟儿,我先带她过去!你们也快些跟来铜马胡同吧!”
说着,他急忙施展轻功,没一会儿就背着刘娟儿消失在夜色中。
刘娟儿俯在付清背上一路狂哭,一边“呜啊呜啊”地哭叫一边抽抽噎噎地想,多少年前,我也是这样俯在铁叔背上,一路欢笑,觉得自己能肆意翱翔!却不知刘叔若就这么走了,与铁叔来说又是如何地悲伤?
思及此,她努力咽下口中的咸痰,俯在付清耳边低声问:“我、我铁叔知道么?付、付大哥……我刘叔既然是藏在咱家菜窖里,咋会突然不见了呢……是、是不是你给接走的?”
付清的声音迎着风朝后倒,又被夜风刮入刘娟儿耳中,显得破碎又零乱“你爹娘瞒着你,也是怕你伤心……今儿我知道你们全家都要去向府赴宴……我不放心……等你们走了大概半个时辰……我就跳进你们家中……本来想去照顾师傅……却发现你们家遭了贼……我师傅听到动静……撑着一口气与那贼人缠斗……这才……如此却是无力回天了……”
语毕,付清又忍不住开始抽泣,刘娟儿恶狠狠地在他肩上掐了一把,怒声问:“那贼人是啥子来路?付大哥,你抓到贼人没有?是不是向家派来的?!”
不等刘娟儿听到答案,却见铜马胡同近在眼前,付清双脚下地,顺着胡同一路狂奔,边跑边怒道:“抓到了!不是向府的人!是李府二房花钱雇来的闲汉!师叔已经派衙役绑到衙门去了!这下我看他们李家如何能摘得干净!”
仿佛只有一瞬间的功夫,刘娟儿已经双脚离地地被付清拖到钱寡妇破落的小院门前,她来不及站稳,踉踉跄跄地撞开门,疯狂地冲进光线昏暗的屋内。
钱寡妇不知在何处,想来是带着毛头避开了。刘娟儿冲进主屋,抬头却见铁捕头垂着头俯在床边,那个躺在床上面如死灰的……不是刘高翔又是谁?!
“刘叔——”刘娟儿只觉得肝肠寸断,几步扑到床边双手去抓刘高翔灰白色的手掌,铁捕头微微转身,无力地搂住刘娟儿的肩膀闷声道:“乖娟儿,你别扳动他……师兄他……已经经不得你这么动了……”
刘娟儿吓得说缩回手,呆呆地看向仰躺在床上的刘高翔,只见他从头到脚瘦得皮包骨,双目微磕,眼皮上扑着灰白的色泽,唯有一点闪闪的目光在眼皮下微动,隐约可见的最后的生命特征。
“铁叔!我刘叔咋会这样呢?他不是在你老家呆得好好的么?呜呜呜……铁叔,难道真的就不回来了?!我不信!我不信!”刘娟儿哇哇大哭,将头靠在铁捕头怀中一叠声问“为啥……怎会……不是有虎骨和牛血……为啥会……”
铁捕头并没戴着面具,只将冰凉的侧脸贴在刘娟儿的额头上,双眉紧蹙,嘴角发抖“就是为了引出那个疤头……当年……也就是你被掳走的那一年,师兄顺藤摸瓜找到疤头藏匿你们的位置,同那疤头正面交锋,这才救下所有小童……那疤头天性狠毒又记仇,深恨师兄捣毁了自己的老巢!为了顺利将疤头诱捕,师兄他才不顾自己身子,在酒袋里装了掺着虎骨粉的牛血,藏到富味楼的货车中潜伏入县,我也是当天才接到消息……”
刘娟儿心肺俱裂地瞪着双眼,含含糊糊地抽泣道:“他身子这么弱,怎么亲自出来诱捕那个疤头呢?!铁叔,你咋也不拦着他?!他肯定是被疤头打伤了,呜呜呜……咋办呀……都是为了我……”
“不是……娟儿……不止是为了你……”刘高翔突然睁开双眼,扯着嘴角笑了笑,气如游丝地低声道“我这不是……还想看着铁头成亲么……这便是替你铁叔接新妇来了……娟儿……别哭……答应我好好的……”
见状,刘娟儿越发哭得厉害,抖开铁捕头的双手扑到床边悲声道:“刘叔你可不能丢下我呀!咱们一起给铁叔接新妇!咱一定把铁叔的喜宴给办得热热闹闹的!我会做很多很多好吃的菜!刘叔,你别走!好不好嘛?求求你了!”
说着,她将糊满眼泪的小脸贴在刘捕头的手背上,只觉得他的身子冰冷又僵硬,似乎连那最后的一口气也快撑不住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