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一群摇着折扇的纨绔之徒,其中有人忍不住嗤笑道:“嘿!莫非是兔儿爷?!啧啧,真可惜了这张脸!”白奉先听得真真的,不由得火冒三丈,奋力抖开少年的手怒声道:“你给我放尊重些!想找人玩,这县城里也不是没有兔仙馆!何苦来招惹我!我可是个清白人家!”
却见那少年甩着手退开两步,脸上突然一笑,沉声道:“好好……我不招惹你就是了……那什么……后会有期!”语毕,他竟扭头就走,须臾间就消失在人堆里。这还真是无妄之灾……白奉先忍着胸口的一股子恶心劲儿拼命甩手,眼见那几个纨绔之徒蠢蠢欲动地朝这边逼近,他又朝那边扬了扬拳头,拂袖而去。
这个小插曲很快就被白奉先丢在了脑后,只等刘娟儿一身轻松地跑回他身边,两人很快就下了船去找虎子汇合,全然没发现躲在隐蔽处一路追随者他们背影的那个粗衣少年。只等两人的身影淹没在人潮中,那少年才直起身子,对身后一个满脸巴结相的后生低声问:“几时同水哥会面?问清楚没有?”
虎子却是在白奉先和刘娟儿两人等得不耐烦的时候才扛着大包小包跑到水岸边的,他一路跑到刘娟儿身侧,气喘吁吁地将肩头上的货品放下,抹着满头大汗连声道:“你们等急了吧?今儿到的船多,新鲜货品也实在多了不少,我没忍住挑花了眼,这不是,一口气买得忘了时辰!”
“哥,你都买了些啥玩意儿啊……今儿又没带长工们出来,你也不怕累得慌?”刘娟儿蹲下身子查看那地上的大包小包,见有几个偌大的多包裹是用包袱皮扎得严严实实的看不出轮廓,另外有一个网兜里装着几个大小不一的木匣子和一套十分精美的攒花瓷器。刘娟儿一脸惊艳地摸着瓷盘的边缘转了转手,发现一摞瓷器背后还有几个圆滚滚的大水果,形同前世的柚子。
刘娟儿眼前一亮,模捏着那粗糙的皮质欢笑道:“柚子!好鲜亮的柚子呀!哥,你是打哪儿买来的?这不是入冬才有的水果么?哟!这么大个儿的我可还从来没见过!”也不怪她如此惊喜,因为此时的柚子只有在南方才有大面积种植,偏偏此时的水路运输又不算快,十天半个月才能运道北方,卖的价格还奇高!是以她往常能吃到的柚子干巴巴的水分不足不说,比眼前的这几个还要小上一圈。
“这是白水胡柚,听商家说是个刚刚接种成功的新品,嗨呀可贵了!但我瞧比咱们平日吃的水灵多了,就买几个给你尝尝!”虎子咧嘴一笑,接过白奉先递来的方帕子胡乱摸了把脸,他抬起下巴望了望日头的位置,不免又皱起眉头急声道“糟了,真的快到正午了!咱得快些去盛蓬酒楼,今日这么多人,包间怕是都要被定满了!呆会子总不能跑到他们后厨里去吃午膳吧?”
白奉先正有此意,他帮虎子负担了一半的包裹,因双手不太得闲,只让刘娟儿拖着自己的衣角别撒手。刘娟儿还在为从天而降的胡柚兴奋不已,抬眼却见虎子哥和白奉先都已挤入人群,这才慌忙冲上前捏住白奉先的衣角。
半路上刘娟儿好说歹说要来一个小包袱背在肩上,只等三人肩负重担走到先前路过的茶馆附近,却见那茶馆大门口不知起了什么乱子,突然涌出一大堆人。人们一脸惊慌,尖叫推挤,将原本就密密麻麻的人群冲得东倒西歪。虎子眼疾手快转身将刘娟儿扯到自己身后,白奉先慌忙将背后的包袱挪在手中挡开迎面而来的人群。一阵鸡飞狗跳后,人却散了大半,这才看到宋艾花和姜沫两人优哉游哉地迈出茶馆,身后跟着个满脸通红眼见就快哭出来的伙计。
“你们咋能就这么走了呢?咱东家去补货去了,让我守着茶馆,你……你们把客人都赶跑了,让我咋交代?”那年轻的伙计抹着眼泪不依不饶地跟在姜沫身后,刘娟儿瞧着不对,抢在姜沫发疯斗狠之前冲了过去。
“喏,大财主来了!你只管找他要赔偿!”姜沫轻轻一哼,点着刘娟儿的面门方向丢下这么一句,宋艾花却一脸尴尬地扯着嘴角笑了笑,俯在他身边不停嘴地好言相劝。关键时刻还是虎子和白奉先凑过来解了围,虎子扔了二钱银子到伙计手里,沉着脸瞪了姜沫一眼,打头走进茶馆。
一盏茶的功夫后,刘娟儿才从那伙计嘴里听到真相,一时只觉得哭笑不得。原来那姜沫跟人吵嘴,那人说蛇看着可怕不敢吃,他硬要说蛇有诸多好处,两人相争不下险些打了起来!结果姜沫脸上的布巾在推搡中抖落,露出他形同鬼怪的面容,活生生吓跑了一茶馆的人!
“娟儿,别忙着置气了,我看不如干脆就让他们去盛蓬酒楼按暗访一番!”白奉先指了指翘着二郎腿的姜沫和小眉小眼的宋艾花,若有所思地低声道“依我所见,油田鼠肉背后定有玄机,那掌柜的和大伙计都认识你和大虎,唯有他们是没见过的生面孔!你觉得如何?”
闻言,刘娟儿佩服地点点头,也学他摸着下巴接口道:“好法子!就这么办!”她错眼瞧见放在自己脚下的大油壶,突然又有了个计中计,抬头对白奉先轻笑道“得亏白哥哥买了这壶油,有这个玩意儿,他们就有理由去后厨了!”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