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油盐不进,胡氏略有些不耐烦地点头道:“既然如此,我也便安心了!娟儿,咱们走吧!你爹怕是该等急了!”语毕,她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把个空悬着双手想来扶胡氏胳膊的芳晓看得一愣一愣的,刘娟儿也一脸不喜地瞟了立春两眼,抖抖衣袖跟在胡氏身后疾步而去。只等她们走远,芳晓这才拉住立春的衣袖急声问:“我的小祖宗,你便是不肯在今年嫁人,也别落娘子和小姐的脸啊!”
“芳晓姨……我原来见多了那大户后宅内的阴司,当真是不想就这么嫁人……”立春苦着脸抬起头,泪眼朦胧地对芳晓接口道“我真不是故意要忤逆娘子的,也不是想为难小姐……芳晓姨,你说,咱们女人为何就要一辈子拴在个男人家的裤腰带上呢?为何不能独自做主,偏要花费心思去讨爷们的好?”
不拘芳晓如何安抚立春,胡氏和刘娟儿却已很快上了马车,刘树强站在车边对何三阳连声叮嘱道:“还是让木头和小石头跟着,他们横竖已经去过几趟山庄了!另外谷雨和惊蛰两个小丫头跟着娟儿,你赶车可得稳着点儿啊!”何三阳点头不迭,拍着胸脯接口道:“不就是从咱家后门赶到进山的石阶那头么?这村道都不知走过多少回,我闭着眼睛都能摸去!东家就放心吧!”
“嗳!还有,你记得在三日后的一大早赶车到石阶那头候着,若是没意外,咱们还是从那边下山,那边多少也比泥巴山路要稳妥些!这几日得靠你带着农工伺候那些牲畜,也得靠你盯着三更核桃两个小子!我都同他们交代清楚了,每日还是跟农工一起担水小田浇灌庄稼,旁的事,等虎子回来了你问他就是了!”
“嗳!我都记着了!东家放心,绝对出不了乱子!嘿嘿,咱家的小果子就要满周岁了,到时候我请东家来喝酒啊!”何三阳一脸喜色地拍了拍大腿,意有所指地连声道“要说咱果子啊,那也是东家家里的头一个家生子,以后少不得也要跟着我伺候这些猪马牛羊呢!”
闻言,刚刚在车厢内坐稳的刘娟儿不由自主地皱起了眉头,看他爹那个憨头的模样,怕是没听出何三阳话中的不满……糟糕,自己咋就忽略了这一位呢?思及此,趁着谷雨和惊蛰还未赶来,刘娟儿飞快地凑到胡氏身侧悄声道:“娘,五子哥就要被虎子哥调任去山庄那头看理油田鼠了,咱家又突然来了个夏叔!你觉不觉得……三阳叔心里好似有点儿不高兴啊?”
“啥?这就不高兴了?”胡氏一脸惊诧地抬起头,瞪着刘娟儿娇俏的小脸轻声道“咱家的猪马牛羊不都是靠他一个人统管么?农工但凡是要做活也得听他的话,他和一个管事又有啥不同?那油田鼠虽说也是畜生,但到底也是你和你哥亲手养育起来的,三阳又不懂……不过你说的也对,咱们是该给他加点月钱,或是提个管事的称谓了!毕竟是跟咱家签了死契的……”
闻言,刘娟儿两眼发光地点头道:“是该这么着!娘,这些事儿爹决计想不到,还得你来做主呢!你瞧,过不久就是小果子的周岁了,不如咱们给三阳叔一家人来个双喜临门?三阳叔和张婶子一准高兴,这人高兴啊,干活才卖力气呢!”
过了片刻,双手搂着包袱的谷雨和惊蛰疾步赶来,双双抹着满头大汗踏入车厢,眼见车厢内一片娇俏的身影,木头和小石头又避嫌地坐在车厢外的横栏上,刘树强扯了扯嘴角,只得尴尬地挤在何三阳身后坐了半边屁股。随着何三阳手中的马鞭一响,枣花迈腿跨出后门,一路朝村中头的进山石阶方向疾步而去。
只等马车行驶到进山石阶第一层外的村道上,何三阳猛一拉停马,众人纷纷迈出车厢,苦巴着脸朝那一眼望不到头的石阶看去。接下来又是考验体力的时候了!刘娟儿伸手搂住胡氏的胳膊,扭头对木头和小石头娇声道:“木头,你打头,小石头断后!我娘走的慢,惊蛰和谷雨也走不了多块,咱们稳些就行了,别着急忙慌的!这日头还没下去呢,怕是走两步就热得人一身大汗。”
按照刘娟儿的指示,刘树强和木头打头上了台阶,人小鬼大的小石头举着个烧火棒断后,胡氏和刘娟儿手挽着手跟在刘树强身后疾步而上,惊蛰和谷雨挽着沉重的包袱苦巴巴地跟了上去。一行人足足走了大半响的功夫才走到半山腰上,刘娟儿扶着胡氏停下脚步,指着右侧的树丛叮嘱道:“还是从这边穿小路过去最快!爹,你和木头拣个树枝来开路吧!娘,呆会子慢些走啊!”
一行人只歇息了片刻功夫,便由刘树强打头迈入密林中,众人越过遮挡着头脸的树枝和高过脚背的草丛开始小心翼翼地朝山庄的方向行走,尚未走到一半,却见姜沫不知从哪儿蹦了出来,摆着头朝刘娟儿扮鬼脸。
“呀!!!!!”惊蛰和谷雨吓得失声尖叫,却见姜沫挑了挑眉头,呲着白牙对胡氏轻声道:“娘子要去山庄避暑,为何不带着我师傅一同去?”他话音未落,就见胡阿满从一侧的树林中疾步而出,一脸期待地看着胡氏微笑不语。
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灾星!刘娟儿气咻咻地瞪着姜沫,恨不得一拳砸在他那张丑陋扭曲的脸庞上!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