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白俊峰身子一抖,背着头闷声道:“那老货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说出来的话同那魏公公几乎一模一样,初次见你就说你是天生的练武奇才,他们一个想把你培养成手下暗门,一个想把你培养成得用的亲卫,只不过魏公公其人更为阴险,手段也不堪……你祖父婉言谢绝了吴府生的美意,不想让你今后尚武拜将,那老东西还连道可惜,说你天生就有将才之风!云太后殡天后,我白家在朝中如履薄冰,为父也不敢太过得罪吴府生,就让他手下退出来的老兵教你武艺!适时你祖父是不在世了,若在世,怕还由不得我放纵你习武!”
白奉先顿了顿,试探道:“若我就此拜入吴大将军门下,父亲觉得如何?”白俊峰愕然起身,一掌挥开白奉先的双手“你怎生如此糊涂?你以为求得吴府生的庇护就万事大吉了么?为父并非聋子瞎子,这几年南方局势不稳,南蛮王多次作祟清扰边境,朝廷大概不久后就要出兵征讨,你是想去当吴府生手里的刀剑?!为父好不容易从魏林山手中保出你来,你怎能不顾自己的性命安危?!”
门外突然传来“轰轰”的砸门声,五姨娘气急败坏地哭嚷道:“老爷!老爷要替妾身做主呀!妾身竟被小少爷打晕在二夫人房内,足足晕到现在才醒!天呐!这是哪里回来的冤孽?一回来就将妾身踩在脚底肆意欺辱!呜呜呜……”白俊峰的眉心跳了跳两跳,强忍着不适对白奉先扶额道:“为父言尽于此,今后如何打算全由你自己做主吧!我双手奉上白家全族的身家性命才护你到如今,往后……为父也殚精力竭了……切记莫要顶撞你二叔,为父最对不起的就是他……”
白奉先轻轻点头,嘴角含笑地扶着白俊峰躺好,临出门前,他和风细雨地对恨了十几年的父亲笑道:“父亲莫要担忧,奉先自有打算!”
起开门后,五姨娘顶着鸡毛乱花的头发冲撞而来,却被白奉先一把搡了出去。“你……”五姨娘咬牙切齿地瞪着白奉先,似是恨不得从他身上啃下一块肉来!白奉先脸色微愠,语气森冷地叱道:“放肆!我乃白家主子辈,却不知姨娘何故拿娇?如今家道中落,父亲又要吃药,我看姨娘还能卖两个钱!我且问你,紫阳县官媒胡三娇手里那颗香玉豆同你可有关系?你可知那是她讹来的宝贝?”
闻言,五姨娘倒退三步,脸色煞白地呐呐了半响,双手拧着衣角颤声道:“这……这可不是我的错!当年胡三娇想把刘娟儿卖入白府给大少爷当童养媳,偏那小丫头的亲生父母找上门来,是胡三娇太过贪婪狠毒,讹了刘娟儿生母的香玉豆!我知道那是好东西,有几分惦记也正常呀!前几年白家还没出事时,我对老爷提起这么个宝贝,老爷一时兴起,花了一百两从胡三娇手里买过来……”五姨娘许是被白奉先陡然转变的态度吓住了,把她如何撺掇白俊峰强行从胡三娇手里买下香玉豆,又是如何发现香玉豆的绝妙之处,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用过几次以后香味就变淡了,过后白家落难,家中财物多数被抄没,老爷便让我找关系把那香玉豆转手卖了出去,且还不敢卖给有身份的人家,怕引起官兵的注意……常人难以发觉香玉豆的绝妙之处,还当是个普通的玉豆子,我最终只卖了十来两银子……”五姨娘一边说一边偷看白奉先的脸色,生怕他又发脾气说要将自己卖给牙婆。毕竟孝道为先,他就算真的这么做了,也是基于“为父亲抓药”这般冠冕堂皇的名义。自己一个贱妾,哪里讨得到好?
怪不得他左思右想总觉得装着香玉豆的那个盒子有些眼熟,原来那是白家的旧物,他当时尚未恢复记忆,哪里能想到这宝贝流落在外却是因为跟五姨娘有关?!既然找到了答案,白奉先也懒得多理会五姨娘,两下绕开她瑟瑟发抖的身子朝西侧次间匆匆而去。一炷香后,白奉先扯着白奉云去了祭田边的树林。
“书墨买卖?”白奉云瞪着那片野生的紫竹林,正想摇头,却见白奉先苦口婆心地劝道:“大堂哥心里定是觉得从商之流侮辱斯文,但这书墨买卖又不同!大堂哥的书法我见识过,非一般的清隽风流!想想,若是开个笔墨铺子,挂上你的墨宝,还怕没有崇拜之人前来照顾生意么?我找杨管事问过了,这祭田附近一直到祖坟边的地界都属我白家的私地,其间一花一树全姓白!这片紫竹林正好可用以制作笔杆,三房的悦哥儿定能找出门路来,大堂哥不如考虑考虑?”
想到白家如今的光景,白奉云觉得自己根本就没有考虑的余地,但要让他这个曾经当过京官的人去做买卖,心中难免犹豫。白奉先笑了笑,抬手指向竹林的另一端“大堂哥你看,从这里望过去乃是我白家的祖坟,此买卖定能被祖宗庇护,你还犹豫什么?四堂哥不是要跟着三房学买卖么?便是开了书墨铺子,你也不用坐镇店堂丢脸面!就让四堂哥当名义上的东家,你躲在幕后时不时赋诗一首,或写几幅墨宝,画几幅画挂在铺子里,岂不是颇有名仕风采?!”
闻言,白奉云两眼一亮,能不用抛头露面地赚钱,还能不浪费自己的才华?这倒是个好主意r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