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二十,冬至。
这一天一大清早,大周皇都几乎沸腾了起来。
因为当场太后娘娘虔敬佛,选在了天气最冷的冬至为京郊去慈云寺的礼佛日,早年的时候太后娘娘几乎是年年冬至都亲临慈云寺住处礼佛,近几年太后娘娘的身子骨不如从前了,冬至这一天有时候也就派有资望的宫妃代替了,大前年和前年就都是和太后娘娘亲厚的李太妃替太后娘娘主持的,去年则是皇后娘娘出的面,举办的和太后娘娘出宫一样的虔诚。
不过,今年太后娘娘一早就传下了懿旨来冬至这一天要亲临慈云寺,而且是和皇后娘娘两宫一起主持。消息一传开,京中又资望去慈云寺礼佛的官宦贵胄人家都一起忙活了起来,谁也不想在这样盛大的场合下被人家给比下去。
早在离着冬至正日子还有好几天的时候,城中各处都搭起了各家施粥的粥棚子,礼佛节的氛围就起来了,到了正日子早就准备着的大家伙立即就忙活了起来,尤其是那些高门大院里的内眷们。
上林苑的宴会是未婚的小姐、少爷们争奇斗艳的地方,这冬至的礼佛节则是满朝勋贵比拼内眷的战场。谁家也不敢小瞧了夫人们的交往,尤其是在太后娘娘特别重视冬至礼佛节上,也许只是无意间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一个眼神也有可能引起前朝的震动,因为当今皇帝的孝顺,宫里的那位太后可是能当的了皇帝的半个家的哪。
满朝勋贵都卯足了劲,有些心急的人家甚至在天光不亮的时候就开始忙活了起来,定国公顾家也不例外。
头一天下午,甘老夫人就派了魏嬷嬷各个院子里看了一遍,生怕一个嘱咐不到出了岔头丢了顾家的脸面。
甘老夫人如此缜密的筹备,临行前还是出了变故。
甘老夫人、掌家夫人杜氏、顾家的大小姐顾婉华、二小姐顾婉茹以及孙姨娘和卢姨娘两位姨娘都上了车,却独独不见顾家三小姐顾婉卿出来。
甘老夫人顿时就沉了脸,杜氏恨的攥紧了拳头暗自埋怨自家女儿不争气,她下了自己的车子,在老夫人的车前小心翼翼的陪着陪着笑脸,却暗中给身边的婆子使眼色,让她们赶紧去瞅瞅是怎么回事。
就在这个时候,顾婉卿身边的掌事妈妈赵妈气喘吁吁的跑了出来,‘噗通’一声跪倒在了甘老夫人的车前,带着哭腔大声说道,“启禀老夫人,三小姐后半夜突然高热不止,起、起不来身了。”
“卿儿病了?”杜氏首先惊呼了一声,一叠声的问道,“昨儿不还是好好的么?怎么夜里就病了?要不要紧的?打发人请了大夫没有?”
“回,回夫人的话,”一向爽利的赵妈却突然有些吞吞吐吐了起来,她的目光闪烁着抬起头来,“是新进的丫头笨手笨脚的没有伺候好三小姐,让,让小姐夜里踢了被子这才着了凉的。”
杜氏气的眼睛里几乎冒出来火来,厉声吩咐,“如此玩忽职守,是哪个丫头当夜的?先把人锁起了以后再问,现在三小姐怎么样了?大夫怎么说?”
“三小姐吩咐说、说不要耽搁了老夫人和夫人的行程,没,没让奴婢们请大夫,”赵妈的头垂的更低了,她飞快的说完这话,又赶紧补充了一句,“请老夫人和夫人放心,奴婢这就打发人去请大夫,绝不敢耽搁了三小姐的病。”
杜氏从赵妈吞吞吐吐的禀告中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她的眉稍一挑,有些犹疑不决了起来。
这时候车上的甘老夫人发话了,“难得三小姐也懂事了一回,知道冬至礼佛的大日子耽搁不得,赵妈你就在家好好的照料着三小姐,让她安心的静养别想其他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