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天色曦微,喜烛燃尽最后一丝火光,独留一缕青烟袅袅,红帘掩映之后闭着眼睛的女子微微蹙了蹙眉,睫毛颤了颤,睁开了美目。女子身侧躺着的男子还在沉睡,脸色有一丝异样的苍白,那是软情散留下的后遗症。
素鸢感到身上一阵阵火辣辣的疼,黏黏腻腻,不由扶额:看来药量太多了,最后受罪的都是她啊,下次一定记得一点就够了,绿夕的药害死人啊。
忍着酸疼起身,素鸢随手拿过一旁的外衫随意一裹不着寸缕的身子,往四季屏风后的浴池走去,浴池不大,但胜在是活水,干净。
等到素鸢换上干净的衣衫走出浴池,房里已经再无人影,尹子玉不知几时已经离开,素鸢有些自嘲地笑笑,他想必是气坏了,然后淡漠的眼神扫过床上白绢上那一抹刺目的红,嘴角似笑非笑,谁也别想看她的笑话。
“小姐。”寒露在外敲了敲门,素鸢拉开门闩,就看见寒露一脸坏笑地盯着自己。素鸢微一挑眉:“怎的?看什么看?不认识了?”
“没有,这不是恭喜小姐得偿夙愿嘛。”
“少来了。”素鸢回身走回里间,坐到梳妆台前,随着寒露进来的还有一群王府的侍女。
“参见王妃。”
“免礼。”素鸢和蔼可亲地朝她们笑笑:“待本妃去宫里请过安,还劳烦各位去通知府里几位管事的过来一趟。”
“是。”侍女们训练有素地服侍素鸢洗漱梳妆,寒露出去后又领了个嬷嬷样的老妪进来,老妪身后还跟着两名宫女:“小姐,这是太后娘娘派来为王爷王妃换新床的李嬷嬷。”
那李嬷嬷穿着百花穿蝶绣夹裙,发髻一丝不苟,神色恭谨,看起来是个品阶不低的女官。此刻见了素鸢,倒也不似宫里其他人对她避之不及的模样,落落大方地行礼:“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太后娘娘惦念着王妃,吩咐奴婢一会儿陪同王妃入宫。”
“那便有劳嬷嬷了。”素鸢微微颔首,又转回镜前。
李嬷嬷走到床边,将滴血的白绢放入雕有合欢花的檀木盒子里,放到一名宫女端着的托盘之上,然后将有些凌乱的百子千孙被收拾了,铺上另一名宫女带来的新物什,嘴里还连连不断地念叨着祝语,无例外于什么儿孙满堂之类的讨喜话。
素鸢给寒露使了个眼色,示意她给李嬷嬷三人准备赏银,而自己对着铜镜照了照,觉得缺了些什么,然后自梳妆奁内摸出一枚图腾花钿,对着额间贴了上去,平添几许端庄严谨。
待李嬷嬷收拾完新床,领着端木盒的宫女上前:“王妃娘娘,太后和陛下还在宫里等着,请随奴婢来。”
寒露趁机将赏银递了上去,三人谢恩后领着素鸢往宫城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