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的人被尹子玉这么一堵,却是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若是再拦,那就是不打自招,到时候也许还被人借题发挥。正为难间,眼见着事迹就要败露,所有的事情都将功亏一篑的时候,门外传来一声内侍的高声唱礼:“皇后娘娘驾到——”
所有人回头,就见一袭暗金绣凤宫装的赵芙珍在一群内侍宫女的簇拥下袅袅而来,虽说已是徐娘半老,可是举手投足间风韵犹存。
“陛下金安。”赵芙珍近前躬身一礼,孝德陛下面不改色,依旧笑得温文尔雅:“皇后请起。”
“皇后万安。”百官行礼,赵芙珍姿态雍容地拂袖免礼,便听孝德陛下问道:“皇后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赵芙珍一脸善意的笑:“臣妾听闻长公主宫里出了事,放心不下便赶了过来,毕竟这是后宫,臣妾身为六宫之首,这些琐事理应由臣妾为陛下分忧。”
孝德陛下也笑:“皇后劳心劳力,让朕甚为感激,不过如今皇姐疑似被人下毒,朕可不能让皇后一人操劳此事。而且皇姐还身系白家一案,朕就更该亲自审查了。”
赵芙珍脸上的笑不变,孝德陛下也是神色不改,不就是笑嘛,哭什么的不容易,让他笑一笑难不成还做不到吗?那他这皇帝也就白当了这么多年了。
一旁的尹子玉好似根本就没有看见赵芙珍进来,打从她进门起,尹子玉就当她不存在。此时看着赵芙珍气定神闲地和孝德陛下周旋,他眼眸微眯:这女人在拖延时间。
“父皇。”正当气氛陷入诡异的僵硬时,尹子玉温润的声音驱散了这一室阴寒:“姑母的身体为上,还是先让梓端断脉案吧。”
“也是。皇后若有他议也先延后再议,此时皇姐的身子要紧。”
“陛下!”赵芙珍连忙开口又喊了一句。
“怎么了?”孝德陛下似乎根本不知道她的失态似的,反而柔声慰问。
“冯少庄主毕竟是涉世未深,依臣妾看来,还是等画宁谷谷主来了再断脉案不迟。”
尹子玉闻言眉梢几不可察地一挑:原来打的竟是这个主意。他可还记得当初白素绣那场诡异的大婚,而且当时素鸢话里话外分明是说画宁谷与赵家狼狈为奸,如今若是让曲墨宁赶来诊断脉案,定是一口咬定白夫人安然无恙。
冯少倾面无表情地扫了赵芙珍一眼:“皇后娘娘这是在说冯家庄的医术比不上画宁谷?”
赵芙珍一噎,随即便笑道:“本宫并无此意,只是画宁谷主毕竟掌管画宁谷多时,断过的脉案想必比冯少庄主更多一些,是故也更精确一些。”
尹子玉敛眉,心下暗暗算计,画宁谷里京城的路途不算太远却也不算太近,但是若赵芙珍一大早便让人去叫了曲墨宁,那么曲墨宁此刻也该快要接近城门了。再拖下去,等到曲墨宁过来,事情可就更不好办了。
画宁谷与赵家狼狈为奸是个还未能见天日的秘密,而且天下间画宁谷与冯家庄名声相当,口碑也是不错,若是此时让曲墨宁断脉案,所有不知其中玄机的人必然都会相信。
尹子玉这边还未思索完毕,门外又传来了一声高唱:“太后娘娘驾到——冯庄主驾到——”
尹子玉眉梢一挑,赵芙珍却是身形一僵,若是方才她还可以以冯少倾涉世未深做借口,此时面对冯家庄的当家却是再不能信口开河。况且曲墨宁即便断过再多的脉案,年龄身份威望还摆在那儿呢,明显冯庄主的信用更高些。她没想到,一向不理事的太后竟然会在此时带着冯老庄主过来。
眼见一切就要泡汤,赵芙珍宫装广袖下的手不由暗暗攥紧,在太后拄着龙头拐杖走进屋内的时候,所有人立刻躬身施礼:“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