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墨一出口便已经后悔了,他原本是想说服季初色,让他接受和颖儿的亲事,然后再拿这件事告诉他,抚平他对刘家的怨恨,可惜他却因为一时口快,而将此事提早说了出来,不由有些后悔,但是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了。
刘墨见季初色冷峻地看着他,咬咬牙,既然已经开口了,反正季初色已经不满他的作为,不如就摊开讲。
“国库是被绝杀盗走,我知道你们已经急得火烧眉毛,我也是意外得知的。”
季初色此时一脸正色地看着他,仿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破绽,可是最后他收回目光,心里明白身为德高望重的护国公,是不会拿这些话来诓他。
“你可以上报陛下,便可以为刘家立一个大功。”季初色淡淡地回道。
刘墨冷冷一笑,“你觉得我贪图那一点功劳吗?”
季初色静默,随即道,“你想要什么?”
刘墨哼了一声,“你知道我想要什么。”
“那就没办法了,你以为我找不到吗?”季初色的依然淡漠地回道。
刘墨胸有成竹地站了起来,他看着远处灯火阑珊的亮光,神色带着些许得意,“我知道以你的能力找到丢失的银两是没有问题,可是我也知道,阳城水涝,情形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现在急需朝廷拨款下去,你有时间有能力找,但是阳城的百姓却没有时间再等下去,你觉得我说得对吗?”
季初色渐渐收敛起脸上闲闲的浅笑,面沉如水的容颜好像是远在天边的悬月般明净,只是眸中寒冰如铁,饶是刘墨在世间走了这么多年,除了在东临帝身上感受到过这种刺骨的寒光之外,便再无从他人身上感受到这种锋芒刺背的滋味,他被季初色看得不由后退了一步,待反应过来,却不由怒由心生,只是此时季初色冷漠的声音突然响起。
“国公大人,你可知道当初您邀我去安国寺时,是娘子费尽心思要让我去与你相见,想要修复我与您之间的亲情,可是如果她知道您今日的所作所为却是为了让她的夫君去娶别人,不知道娘子会作何感想,而您又会作何感想?国公大人,若不是因为看在娘子的面上,刘府我是断断不会踏入。”
刘墨微张开嘴,满脸的难以置信,原来这一切都是归功于那个女娃,莫怪当初他见到她第一面的时候,就觉得这个女娃灵透机敏,如今想来心里却有些愧疚,可是在小家和大义上面,鱼与熊掌难以兼得,他恐怕不能如了季初色的意了。
“你的决定呢?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天下的女子多得是,何必再一棵树上吊死!”护国公语速飞快,像是在掩饰心中的羞愧,毕竟这样对待天意也有些不忍,但是他却不得不这么做。
季初色深深看了他一眼,眸中复杂得难以用词语形容,最后他轻吐了一口气,像是做了什么决定,留下一句话,随后甩袖离去。
“就如您所愿。”
刘墨没有想到这么容易就达到目的,他虚脱地落座,满脑里还是季初色离开时那冰冷鄙夷的目光,他呵呵一笑,双手覆上自己的脸。
他身正影正一辈子,到最后却落一个晚节不保的下场。
若不是因为刘家在逐渐没落,若不是他手底下三个儿子,一个读书成痴,一个习武成痴,一个礼佛成痴,无一个可以撑得起刘氏家族,他也不会算计到自己的外孙上面。
原本相认是为了弥补他,到头来却将他推得越来越远。不知素素若是知道自己是这样对待她的儿子,黄泉路上,会不会埋怨他这个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