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大哥,你……”
袁弘义刚想上去,就发现那些难民转过头,眼睛直直盯着他,仿佛只要他敢上前一步,就要撕碎他。
袁弘义停住脚步。
然后那些人转回头,慎之又慎的将碗里稀得看得见米粒的粥一口一口的喝完。
这群人应该很大一伙,旁边有些人抢不到,就眼巴巴看着他们吃,然而却没人敢上前抢。
待那些人喝完了粥,袁弘义上前去。
“敢问这位大哥,原籍何处。”
被袁弘义认定为领头人的四十岁左右男子,一口黄牙,体型也是精瘦,但看上去还是有些精神。
黄牙男子听到袁弘义说话,抬头看着他。
袁弘义自知自己和这里的难民有差距,他之所以不直接假扮官兵进来,就是为了隐藏身份,让这人再看下去,他怕出现破绽。所以在这人让手下退下之后,他凑上前去,道:“距离开春还早,不过朝廷已经不打算养灾民了,诸位可想随我博出一条生路。”
黄牙男子还是盯着袁弘义看,问:“你是谁?”
袁弘义顿了顿,道:“我是澌水的人,先前是个穷秀才,怒江发水,我家被淹了,也跟着一起逃难过来。”
澌水是怒江旁边一个小镇,这次也是受灾严重,难民中有不少澌水人。和黄牙男子说话的时候,袁弘义换上了一种口音。他确实是澌水人,他母亲也是,七岁之前他就住在澌水。大概是因为这乡音已经是遥远的记忆了,袁弘义说得不太标准,但是也能听出几分味道。
这次能够过来办这件事情,除了殿下手下可用之人甚少,他的能力算是当中翘楚之外之外,他这个口音也是很重要的原因。这次的任务的目的就是取得这些难民的信任,扇动这些难民闹事。
“澌水的啊。”黄牙男子拖长了音,然后缓缓点头:“你手上能有什么生路?”
袁弘义道:“京城!”
“我们这里吃不饱饭,但是京城现在才刚刚过完元宵,鸡鸭鱼肉也不知道有多少。前些日子过年时候,京城那边烟火恍如白昼,爆竹声我们这边都听得到,也不知那些京城人士家中有多少余钱,有钱去放烟火,却没钱来救济我们这些灾民!实在可恶,听说那皇帝老儿的宫殿给烧了,现在他们正准备着把钱银拿去修宫殿,不打算发给灾民。”
“我们这一路逃难而来,就算开春能回去,这一路也不知道要受多少罪,家里已经是被淹得不成样子,一点钱银都没有,估计又是典房典地,肥了那富人的口袋!每次灾年逃难,那些富户不都是连着官府欺压我们百姓吗?千方百计占我们的田产。”
“外面那些兵都是怕我们逃到京城里,去抢夺食物才来的。京城里就是个乞丐都是吃得脑满肥肠,哪有我们这样!”
说道京城那边过年,顿顿鸡鸭鱼肉,甚至说,吃不完都是倒掉,乞丐连杂面的馒头都不吃,都吃的是白面馒头,就有不少难民听着要流口水。
他们这边过年,也就是粥浓了,也全天供应,勉强吃个半饱,什么都没有。
这几日又恢复了从前,他们也是肚子饿得直叫唤。
“我们这边每日都有灾民死去,他们却是大鱼大肉的还嫌油腻伤身,我不服啊,凭什么我们就只能在这里等死,他们就能好吃好喝!”袁弘义咬着牙,被尘土抹黑得已经看不出颜色的脸都表现出满脸的愤恨。仿佛,他真的是这里的难民一样。
“只要逃到了京城,我们就有肉吃了。我宁愿是拼死跑到京城,也比现在饿死在这里强!”
黄牙男子显然有些被袁弘义说动。
现在的确是这个情况,黄杨县的日子太难过了,这些难民都处在等死的边缘了,只要有一点希望,他们就敢舍命一搏。
袁弘义道:“那皇帝老儿整天求仙问道,不管百姓死活,大夏到处民怨沸腾,只要大哥能在难民中树立威望,这里这么多难民,距离又这么近,只要一冲,外面的军队就垮了,到时候我们自然就能去京城好吃好喝的。”
袁弘义的话暴露了点他的目的。
那黄牙男子能当上个小老大,也不是个蠢的,马上警觉起来:“你说我们揭竿而起!”
袁弘义马上一顿。
你还真敢想!揭竿而起,就靠着现在已经只有十万的难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