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阳王府与靖宁侯府的结亲,成了燕京三月底最盛大的一桩喜事。
太后赐婚,汝阳王府显赫,迎亲之日,严恪身骑白马,着一袭喜袍,鲜艳的红色衬得他的眉目更显风流。他打马从街上过,修长挺拔的身姿,格外俊秀的眉目,硬生生叫周围围观的姑娘们看红了脸,一面感慨新郎的风姿,一面对靖宁侯府那位嫡出的大小姐艳羡不已。
只是旁人艳羡,当事之人心中全然不是这么回事。
严恪人在马上,本应是春风满面,但他眼里却凝着一层薄冰,若非今日身上喜袍的颜色喜庆,险些要压不住他眼里的冰寒。
迎亲的队伍到了靖宁侯府,侯府内外也是张灯结彩喜庆非凡。
喜轿落定,喜乐声中,展臻亲自背了新娘子上轿。
火红嫁衣绣百鸟,凤冠霞帔耀人眼,新娘子的面容被掩在喜帕之下,叫人看不分明。只能从她的婉约身段中,隐约猜想这位新娘子的容貌。
倒是有知情的人瞅瞅背着新娘子的展臻,与旁边的人暗暗道:“听说靖宁侯府这位大小姐,与大公子是孪生兄妹,容貌几乎一般无二致,瞧哥哥生得这般出众,想来妹妹只会更动人。这么一来,与汝阳王世子倒是天造地设的一双璧人。”
一路吹打弹唱,鞭炮声接连不断,迎亲的队伍自靖宁侯府返回王府,新娘子陪嫁的妆匮远远排了老长一队。
至花轿进门,吉时正好。
替严恪主婚的,乃是昌盛长公主驸马颜越的伯父,当朝太傅、世家大族颜家的宗主。一眼望过去,堂上宾客也都是显赫贵重之人。
这一场喜宴,当的是繁花胜锦,喜乐非凡。
再之后,便是三拜之礼,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然后送入洞房。
今天这样的状况,严恪身为新郎官,即便头上有两个庶出的哥哥挡酒,也免不了被灌酒,这众多的宾客应酬下来,他步履虽还沉稳,但眼尾已现了红意,一贯清明的眼中也浮了薄雾。
堂上宾客本还不肯放过他,有意再闹一闹洞房,但到了洞房门口,让严恪深不可测的眼一扫,再想想这人一贯严正的性子,再被驸马颜越等人一劝,倒也不敢过度放肆,闹了几句便识趣地散了。
宾客散去,严恪进到洞房,喜娘和伺候的婢女忙迎上来。
新娘子已在喜床上坐了大半日,如今时辰不早,这揭喜帕、喝合衾酒等一应礼节可还没走过。不过奇怪的是,喜娘才把揭喜帕的喜秤拿来,便见世子与她摆摆手,“你们先出去,剩下的事情我知道。”
这明显不合礼数,喜娘有点踟蹰,“世子,这礼还没结束……”
严恪冷冷看她一眼,眼里的幽深让她自觉闭了嘴。喜娘息了声,房中伺候的婢女也自觉跟了出去。待人退去,房门关上,严恪尚未说话,喜床上听着响动的新娘子已先一步自己掀了喜帕站起身来。
喜帕之下的人,相貌与展宁有近八方相仿,但那一双眼却没有展宁那边的清灵剔透,旁人或许不察,但严恪一瞧便知道。
展宁如今尚未苏醒,还躺在白水渡的别院里修养。刘大夫父女都被留在别院里照顾展宁。
面前这个新娘子,自然是由展臻的师妹叶清珊假扮。
“今日之事,谢过叶姑娘相助。”对方虽然是江湖中人,不拘小节,但毕竟是女儿家,代人出嫁这样的事情,并不是什么好事。严恪与对方拱手行了一礼,极为正式地与对方道谢。“宁儿苏醒之前,得委屈姑娘继续伪装一段时间。这期间姑娘安心歇在房里,我晚些会宿在书房。”
叶清珊并非扭捏之人,见严恪这般态度,也大方点点头,“世子不必客气,师兄的事,我无论如何也会尽力。且今晚特殊,世子还是留在喜房之中好些,世子是磊落之人,我信得过。”
洞房花烛之夜,新郎官夜宿书房,的确容易惹人怀疑。
严恪也就没有再坚持。
最后让叶清珊睡了床,自己则在椅子上将就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按规矩新人一大早得向公婆奉茶。严恪生母早逝,即便是汝阳王续娶的夫人,也已经不在人世。汝阳王府中仅有两位侧妃,一位姓何,一位姓容,是当不得严恪的妻子奉茶的。
于是接受新媳妇奉茶的,便仅有汝阳王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