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骂的徐全并没有生气,只是噙着一抹阴冷的笑,面色平静道:“洒家这辈子能坐上大内总管的位置,从来就不怕鬼这种东西。这宫里的冤魂没有上千也有几百,毁在洒家手上的加上你刘大小姐,洒家都记不清到底有多少了。”
“你……你不得好死!”额角殷红的鲜血,顺着脸颊的弧度下滑,温热的血液滴在池边的石板路上。
一滴,两滴,三滴……本就因为失血过多昏迷的刘婉婷,此刻耳朵里除了“嗡嗡”的蜂鸣声,再也听不清其他,视线再次模糊了起来,眼皮开始变得沉重。刘婉婷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不甘、痛苦、恐惧所有复杂的情绪排山倒海涌上心头。
脑海中昔日的一幕幕就像皮影戏般回放,从有记忆开始,她就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般,捧在手心拍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到长大成人了,凭借着自己过人的才艺,一跃成为帝都有名的才女。
一直认为女子只要有了好名声,将来就能有好归宿。谁想到,到头来却是镜花水月,一场空罢了。
“丢下去!”徐全就像平常发号施令一般,轻描淡写地开口。
伴随着“噗通”重物落水的声响,冰冷刺骨的湖水,充斥着她的五官,让出于半昏迷状态的刘婉婷意识清明,在水中苦苦挣扎,用力拍打,做着最后地努力。奈何冬日繁冗的华服,浸泡在水中变得越来越重,略通水性的女子,终是抵不过重负,缓缓没入了湖面。
片刻的功夫,太液湖又恢复了往日平静无波澜的静谧,仿佛沉入湖底的女子从未出现一般。冬日万物萧条,惟独太液湖上冰莲盛放,将死寂化成一片生机盎然的假象。
岸边,几个太监一动不动,冷眼看着湖水不再泛起涟漪,躬身机械复命:“徐总管,人已经死透了。”
毒蛇般的三角眼犀利光芒咋现,徐公公抽出腰间的拂尘,嫌弃一甩,捏着公鸭嗓子道:“嗯,再过一炷香的功夫,就拿着这只绣鞋到仙瑶殿报信。该怎么说不用洒家教你吧?”
执行命令的小太监,身体微颤,刚才他们可是亲手将兵部侍郎的亲生女儿扔进了湖里头,谋杀朝廷重臣的罪责他们就算有一百颗脑袋也担待不起。在宫里头,想要活得久就得学会把心变黑,要将所有丑陋的秘密全部烂在肚子里。
“小的就说兵部侍郎的女儿自己跑到湖边散步,一不小心落水了。等捞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气了。”小太监眼睛骨碌碌地快速转动着,牙齿都没打磕巴,胡诌道。
对他们来说,别人死好过自己死,无论对方是谁,都无法阻挡他们保住自己小命的脚步。大家都是坐在一条穿上的人,小太监们都面面相觑,眉目间传递着信息,纷纷将回禀徐公公的小太监的话,记在心上。
“还算是个懂事的,你叫什么名字?御膳房还缺个管事的,赶明就去报道吧。”徐全三角眼冷冷瞥了一眼回话的小太监道。
“小的小春子,叩谢徐总管的提携之恩。日后,只要徐总管说话,小的必定为您肝脑涂地,做牛做马……”
宫中最低等的杂役太监,如果要升到管事,少说也得十年八载。而且,并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升迁,还得得了各自管事公公的推荐赏识,才有可能混个一官半职。小春子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刚进宫没多久,只是被徐总管随口喊住,帮忙办差,就一下子升官。
极尽阿谀奉承的话语中,将他的忠心表露无遗,却从来都为提到过“死而后已”这个词,同行的另外三个太监眼中都闪过嫉妒的光芒,只是这些人的眼神却被他直接忽略。可是,却没有逃过徐全阴狠的三角眼。
“行了,你们三个以后就跟在小春子身边伺候,协助他早点上手御膳房的相关事宜。”徐全摆出大内总管的架势,盛气凌人道。
言罢,也不等其他人的反应,径自转身离去。
仙瑶殿内,正如火如荼地上演一场退婚大戏,所有人凝神静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靖安王,昨日臣女的二哥,被你们府上的侍卫莫言请到府上,将你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可有此事?”若梦直视东方流云冷毅的眼眸,循循善诱道。他不明白,明明是在讨论退婚与否的事情,怎么又扯到林梓霖身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