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我总觉得,人身体里的水分总是有限的,眼泪也总是有限的。可情绪爆发之后,我的眼泪就像发了洪水,几乎要把胤禛的大衣哭湿透了。
而胤禛就站着不动,合格地充当着人肉靠垫,任我埋首在他肩膀上,死命地哭。
到了这个时候,我才明白什么叫做悲伤,什么叫做肝肠寸断。
哭到最后,我抽噎着自言自语,“我真的不明白,他为什么……”
胤禛默不作声。
我也不是真的指望他能给我分析出个一二三四来,只是想问而已。我也不知道我这是怎么了,不去跟我最亲爱的闺蜜哭诉,反而抓着胤禛不依不饶。
大概是情绪使然吧。
我哭得头昏脑胀,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跟胤禛说,“你把大衣脱了吧。”
胤禛歪头看了自己的肩膀一眼,对我一皱眉,“你先去洗洗脸。”
我知道我的脸现在一定特别难看,所以乖乖地去了洗手间,等我拿着毛巾出来的时候,胤禛已经把客厅里的满地狼藉收拾的差不多了。
见我出来,胤禛指了指玄关的袋子,“李雯做的,你去吃吧。”
“你呢?”我瞥了一眼镜子,镜中的自己双眼红肿,唇色惨白,加上身上的睡衣还是白色,颇像个准备找谁索命的冤魂。
胤禛一边挽着袖子,一边往洗手间走,“我吃过了。”
我也没跟胤禛客气,热了他带来的饭菜,就开始吃。
昨晚宋剑来的时候,我还没吃晚饭,折腾到现在,已经是饿过劲儿。盒饭从外观和香味来看都算不错,可等我吃进嘴里,却味同嚼蜡。
我现在算知道什么叫食不知味了。
一口一口地吃着饭,我忽然又开始想哭了。
叹了口气,我拽出一张餐巾纸来擦眼泪,胤禛从洗手间出来,看我这个样子,轻轻摇了摇头,“你这是何必呢?世上的好男儿这样多。”
“你没失过恋,怎么会知道被骗了的滋味有多难受?”我擤了擤鼻涕。
“我看,你表哥人就不错,虽说嘴里有些不牢靠,毕竟心里还是向着你的。”胤禛在桌边坐下,开始保媒拉纤。
我哭笑不得,“宋剑?大哥!我们是直系血亲,不能结婚!”
“谁说的?”胤禛愣头愣脑地问。
“国家规定。表哥表妹结婚,容易生不出来孩子。”生出来也多半会有各种各样的问题,这涉及遗传学,算是我的专业。
胤禛若有所思地“哦”了一声,伸手把饭盒往我面前推了一下,“你多吃一点。”
我这时候才看见,他右手上缠着绷带,“你手怎么了?”
胤禛把手缩了回去,咳了一声,“裁宣纸的时候划着了。”
我挖了一勺米饭想塞进嘴里,最终还是放下,“你跟我说,到底是怎么发现他有鬼的?”我还是放不下。
胤禛却不肯说,“你先好好把饭吃了,再说这些也不迟。”
我哪儿能吃得下去啊!
胡乱又往嘴里塞了几口,我去漱了口,“说吧。”
胤禛见我这么固执,也没办法了,又从头给我讲了一遍他发现金启胜在外面偷腥的经过。
我越听,就越难过,越气愤;等到胤禛说到,“他多半与那女子有染”的时候,我忽然悟了!
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一直没有上船,难道是因为这个?
男人果然都是下半身动物!
我忽然觉得不那么纠结了,他金启胜不过也就是个普通男人而已!
“他非良人,你也犯不着为难自己。”胤禛已经自己在做总结陈词了。
“嗯,我知道。”我点头。
胤禛狐疑地看着我,“你真这么想?”他估计是没想到自己把我劝好了。
“怎么说我……我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感情还是有的。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为他就搞自杀上吊那一套的,我还没那么脆弱!”我振作了一下精神。
胤禛看我是真的比较正常了,也没有多留,收拾了他带来的饭盒就走了。
他走了以后,我还是又哭了一场。
三年啊……
那么多的回忆,怎么可能在一天之内就全部忘记呢?
爱上一个人的感觉那么美好,现在一切却都成了一场空,我又怎么能够不难过呢?
第二天去上班的时候,我的眼睛还是肿的,科里的所有人,包括苏米黄,也都很有眼色地不敢惹我。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雯神神秘秘地递给我一张纸条,“贝妙,这个男人不错,你抽空去见见?咱不能在一棵歪脖树上吊死啊!”
我摊开纸条,是个叫陈决的人的手机号。
“你们说什么呢?”科里最为八卦的刘姐凑了过来。
李雯赶紧把她拉走,“哎哟,刘姐,贝妙妙心情不好。咱先吃饭去。”
不到下班的时间,我失恋的消息就在办公室里不胫而走。我也懒得追究什么,直接跟科长请假,下一周都回药厂去述职。
快要过年了,这可关系着我能不能拿到年终奖,没了男人,我就要用金钱让自己觉得开心一点。去述职之前,我还去剪了头发,把原来的梨花卷一齐咔嚓掉,再染回黑色,还在发型师的建议下弄了个离子直。
顶着新发型去述职的时候,药厂许久不见的同事们反而都说我变漂亮了,不管是不是实话,反正听得我心里一舒服,强颜欢笑也不是什么难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