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在平日上班的路上,坐着平时上班乘坐的交通工具,那些身边行走着的,排队的,在拥挤的车厢里摩肩继踵的人,都让她无法再以平时的眼光看待,他们中间有多少都在这条微博和新闻下面说出了或恶毒或冷漠的话。她甚至在一瞬间产生了如果自己当时没有召唤“她”来就好了的想法。
“诶,你看今天的新闻了吗?”身后发出了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看了。”另一个女声答道。
“你觉得这个什么‘女超人’是真的吗?”
“我不知道。”
“现在还真是什么都拿来炒作。真受不了。”
“我倒是觉得炒作也没什么……”这个声音顿了顿,然后很平静的说,“那天我堂弟的孩子也困在那个火场里面了,他们幼儿园几十个孩子都困在了那个里面。”
“没听你说起过啊。”
“嗯,我也是昨天才知道,我那小外甥吓坏了,那帮孩子也都吓坏了。我小外甥跟他爸妈说,那个门确实是死活打不开,好多大人都哭了,说是今天难道要死在这里吗?
结果,后来真是有个人把门给撞开了,听我小外甥说带个兜帽,看不清楚脸,他把好多孩子都运出去了。就一个人,他运的差不多了警察才来。
我觉得吧,就算是炒作,也是人家的权利,人家凭啥冒着生命危险为了一群不认识的人做这些呢,现在的人什么都要责备两句,我觉得这事情就算这么爆了出来,也是好事好人……”
车里的人都静悄悄的,好几个人虽然低着头看手机,注意力却在后面两个说话的人身上。
车停下来,许攸攸到站了,随着一群人一起从打开的门口出去,上电梯的时候,她轻轻的抹掉了眼角的水花。
洛然虽然挂了叶主恩的电话,却还是好心的给他发了条短信,大意是希望他在主编改注意之前早点来公司报到。
看到“发送成功”这几个字之后,洛然叹了口气。她向来不是这么一个好脾气的人,换做是其他她管理的记者或者编辑,恐怕早就已经被她拉黑一百次了。叶主恩确实是特别的,她很清楚的记得两年前自己在网上看到那篇揭露帖时候的冲击感。多年在行业里摸爬滚打的经验,她在分辨一个帖子是真的还是为了博眼球而写的方面已经有了七成把握。虽然叶主恩当时的那个贴文被很多人说成是狗血,但是洛然却能从字里行间里看到他的血泪。于是她费尽周折联系到了他,几乎没有费太多口舌,叶主恩就答应入行了。虽然说,杂志这一行的门槛不高,但是完全没有行业的要进来也是不容易的,但是好在这本诞生时间不长的《真实》的迅速成功,靠的就是不拘一格的选材方式。于是在洛然的极力推荐下,主编很快就首肯了。
叶主恩的这两年的工作从来没有让任何人失望过,洛然没有走眼,他原有的职业将他培养成了一个足够投入的人,一旦选定一个题材,他就会全力以赴的去做,而他莫名的热爱也让人费解却感动,虽然他一直是个编外人员,拿着并不算光鲜的薪水,并且外出车旅的油费都不能每次都得到报销,但是他从来没有抱怨过,一直是尽己所能的去做,相比来说,非新闻专业文笔不是非常很出众这一点倒显得十分不重要了。
然而这是叶主恩二十个月来唯一一次掉链子。跟了快三个月的新闻随随便便就跟洛然说写不出来要放弃。那天从他病房离开,正巧碰上了这个所谓的事件当事人,也就是“女超人”许攸攸。洛然左看右看都不明白这样一个看上去没太多城府外貌也并非极其勾人的姑娘到底是怎么把叶主恩败下阵来的。
不过虽然这篇稿子已经顺利的为《真实》赢得了名声,洛然的好奇心却不止于此,虽然她不是个受到唯物主义教育荼毒的很厉害的人,但骨子还是个不可知论者,对于这种超自然现象,她一直是保持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而且既然叶主恩信誓旦旦的说这稿子不是他写的,那会是谁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