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俊浩一整天时间都没有接她的电话,不管是她一开始痛入骨髓的疯狂时,还是后来平静无波的安然时。
安嘉婕以为尹俊浩会就此开始逃开她,或者干脆一句话将她打入地狱,让她永世不得翻身。
但尹俊浩没有。
夜深灯火明,她站在一家位居山顶的夜店里的舞台上扯着嗓子唱歌,一边弹着吉他眼前一阵一阵的眩晕,好像最烈的酒,让她的喉咙灼烧,让她的血液也跟着沸腾。
她不想停下来,也没有停下来。
一首歌接着一首歌,让她暂时忘掉了所有的不得已和不愉快,即使喉咙干得冒烟,即使音阶跳到最高处会情不自禁的破音,但是她还是想唱。
拨着吉他的手指已经破皮,留下血迹斑斑。但没有人看见,所有来夜店的人都被她感染,与她一同唱歌、一同疯狂。
也真是巧合,吴爵拉着安槿叶的手挤入人群中央,指着台上一刻不停摇晃着身体和脑袋的女子问安槿叶:“我说的这地方挺有特色的,对吧?”
安槿叶雪白的脸蛋好似又瘦了一圈儿,无奈的将自己的手从吴爵手心里挣脱出来,大声对着他的耳朵说:“但是这里好吵!”
吴爵愉快的勾起嘴角,“是夜店!当然会吵!”
安槿叶无奈的皱了皱鼻子,又继续被吴爵拖到了距离舞台最近的一个角落里坐下,吴爵打着响指问服务员要了两杯酒。
安槿叶局促不安的啜着高脚杯里高浓度的酒精,心里七上八下。
她一个人回星海市,甚至连安瞳七也没有带,原本只想回来看一看,这段时间她迅速消瘦,而且整夜整夜睡不着觉,即使靠安眠药睡着了也不一会儿就会被惊醒,小小的脑袋里面不知道隐匿了多少恐怖的故事,等她睡着,便会一个一个钻进她脑袋里面,翻来复去折磨她。她没有任何办法,能让自己心安,想来想去,最后才鼓起勇气决定要回来看一看,至少能知道他过得很好,她也满足。
但她搭乘的汽车才刚刚到了星海市的汽车站,吴爵已经站在车站大门口笑着打量她。
安槿叶很无奈,自上次知道自己差一点点就可能丢了小命之后死活也不敢再坐飞机,但汽车的速度,实在让她跳脚。
所幸是吴爵拦住了她却没有多问她什么,一路如常带她找了酒店住下来,好像两个人原本约好的来度假。
但吴爵越是什么都不说,安槿叶就越是忐忑不安,就像晚上带她来这山顶夜店,一路上她的心跳一次又一次紊乱。
“这女人唱歌挺好听的,你不喜欢吗?”吴爵偏过脑袋看见安槿叶握着手机正在发呆,习惯性挑了挑唇角。
安槿叶从思绪当中被拉扯出来,连忙接着喝酒掩饰自己的尴尬,却猛地一口酒灌下去,又忍不住咳嗽。
吴爵嘴角的笑意又深了些,带着薄茧的手轻轻抚过安槿叶的脊背,帮她把辛辣的酒彻底咽下去了才说:“这酒度数高,少喝点!”
安槿叶没好气的小声嘀咕:“度数高还点给我做什么?”
吴爵弯下腰身将耳朵贴到安槿叶唇畔,笑眯眯的问她:“刚才说什么?我没听见!”
安槿叶气红了眼睛,索性扯着嗓子大吼:“我说你挺会选地方!”
“我对这里很熟,当然会选地方了!”吴爵极尽绅士的笑,笑容勾得安槿叶牙痒痒,只恨不得能够一拳头揍上去,看他还能这样欠揍的对她笑。
台上安嘉婕一头长发一直甩,安槿叶打量了好一会儿想起了一种甩头舞,两相比较,觉得女子的舞姿更加狂野奔放,好像活生生的炸弹,吸引得人人都想上去与她一同舞蹈。
尹俊浩戴着墨镜进入场子的时候安嘉婕正撕裂了嗓子一样吼到一首歌的最高处,颤音细致又大气,整个夜店的人都跟着颤抖,那唯美的声音好像一根细细的弦,能奏出美妙的乐章,但是稍不注意,那弦便有可能生生断裂,揪人心脏。
那台上的女子几乎是从小就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虽然从安槿叶记事开始便被送走,但诸多年以后,依然与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就好像一个树林里相依偎的两颗植物,即使他们在成长的道路上曾经忘怀过彼此,但待许多年过去,他们却依旧深深记得彼此,不敢忘记。
疯狂的夜店中除了酒保也没人注意到大晚上的还戴着墨镜的优雅男人,尹俊浩一路从门口挤进了舞台下面,嘴角紧紧抿住,眼底一片清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