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说明覃良弼刚死的时候就有人飞快地报了警,既然能预测到事情走向的,必定就是幕后操纵的人,难道说,那个时候覃良弼被杀,我被冤枉进监狱的事情,都是康顺在动的手脚?!
他们到底是什么样的一个组织……
还是说,其实就是西落刚才说的……也正如萧纶先前说的那样,康顺的身份是婆罗门的真正后代,而且从小接受的就是芯片教育……
加上,曾经居然还是老巫婆的得意门生……
还是雷鸿哲的舅舅。
似乎已经有了一种特殊的联系在慢慢串成了。
芯片人组织,才是这一系列事情的幕后黑手!
而今晚,除了统一格局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摧毁这个芯片人组织!
“哦,这个筹码还不错呢。”萧纶轻笑着垂眼看向指尖,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只能看见他一半的眉眼在明晃的光线下越发妖娆。
“那么该你说了,如果我赢了,我也想拿走你的一件东西……”雷鸿哲还想继续说话,萧纶抬手打断:
“北澜区,我的筹码是北澜区。”
北澜区?!
那不就是武访琴的外公统治的区域么?!
而且在此之前,我们甚至还很有闲情地接了人家总署领事扬拿的委托,专门拆散某对各自爬墙的男女的。
其中这个女的,还正好是北澜区唐老的女儿。萧纶是做了什么,竟然可以让唐老将北澜区交付给他?!
我咬着唇看向赌桌前的这两个人,都太耀眼也太出色,也全是不动声色的主儿,现在棋逢对手,一定也是彼此欣赏的。
一个南雨区,一个北澜区,才只是第一局,就已经是这么大的赌注了!
显然其他人也很是感兴趣,西落拿着话筒高声宣布:
“请各位下注吧。”几个年轻些的,估计都是半途脱离而出的下家,想要从中赢点小利,都耐不住诱惑地起身过来下注,我粗粗计算了一下,平分秋色,庄闲两家的支持数差不多,这要是任何一方赢了,会是个不错的头筹!
赌局开始。
泰勒发牌的动作很优雅,按规矩,第一第三张发给雷鸿哲(闲家),第二四张发给萧纶(庄家)。
扑克牌从发牌器华夏丽旋出,被泰勒一伸手稳稳地用长竿接住,这根长竿据说已经跟随他多年,仿佛成了他身上的一部分,平时走路都会直接拿来当杖拐使用。
我秉持着呼吸,看着萧纶和雷鸿哲悠闲地低头看牌。
等待的众人也有几个焦躁的,暗骂了两声被几个年长的前辈无声警告过后,又讪讪地闭嘴。
终于,泰勒抬起一只戴着白色手套的手示意:
“请两位报数示牌。”
气氛一下子凝结到了一个濒临爆发的悬浮点!
先报数的是雷鸿哲,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漫不经心似的的意味:
“七点。”
我紧张地看向萧纶,却见他微勾着唇瓣,眼波在灯光下闪过一线锐利:
“真巧,我也是七点。”
四张牌甩在桌面上,竟然是罕见的撞点!
泰勒习以为常地重新洗牌,准备发第三张牌,众人都端着一副大气也不敢出来的姿态来,我猛地发现哪里有些不大对劲,眼神在夏侯喆身上停滞了许久,才发现……似乎他并不是来参赌的,而是,直接站到了康顺那边!
难道说,早就已经是站好队了么?!
那么今晚还真的是泾渭分明的一场赌局!
那些下家们自然没有胆识独自挑战两大合并的势力,年轻些的会估量着来下注,有经验些的还就是直接来打酱油的!
明哲者必先保身,这点无可厚非。
西落眯细着眼,眼角的金色图腾带着迷离的光彩,清了清嗓子询问:
“各位是否需要重新下注?”
重新发一张牌,事实上也等同于重新开了一局,意志不坚定的也有那么几人,有从萧纶那里换到雷鸿哲的,也有从雷鸿哲那里压到萧纶的,无外乎都是一些写着各自区域百分比的条子,如果赢了,将获得这个百分比的双倍地域,输了自然就会失去这一部分地域!
别人赌钱,这些人赌的是势力。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一些人,是在赌命。
“我要加注。”所有人都纷纷下好注,不再更改时,泰勒也已经发好了牌,雷鸿哲垂眸看了一眼,蓦然开口重复道:
“我要求加注,如果我赢了,希望萧先生也能割爱了,她,是我今晚想要带走的人。”
手指指向我的方向,带着几分势在必得的霸气,我无风自凌乱了一阵,有些想翻白眼,合着我是附属品么?想带走就带走,想挽留就挽留?
站起身,淡声拒绝:
“可我不是任何人的筹码,谢谢。”
有几个眼尖的人已经认出我来,小声议论着:
“这个孩子应该就是廖家的那位吧?之前去委托任务的时候,偶然见过一次呢!”
“我想起来了,前写日子戴城这边不是也传出消息来?廖家堡是把女儿嫁入萧家了!”
“怪不得!难道说现在整个廖盟也是萧家……”
……
一时间嘈杂声起,西落拿着话筒和筠筠对视一眼,很快又出现几个侍应生打扮的年轻男子下场子去协调状况。
“你从来没觉得自己身上缺少点什么吗?廖文珠?”雷鸿哲突然撇下牌,大步朝着我走来,他的身上是我从未见过的一股子冷沉,比以往的冷漠也好,淡然也好,都要更加阴沉得多!
我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小狼不知从哪儿冒出来,死死咬住他的裤管不让他靠近!
“你是所有芯片人之中,最出色的一个,所以,我们必须得到你,廖文珠,听明白了么?你……是芯片人!”
我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确定现在并不是在做梦,吞了口口水,颤悠悠地反驳:
“雷鸿哲,你这是在讲冷笑话么?”
一点都不好笑!
我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素质,社会四有公民,怎么可能会是什么芯片人!
真的是本世纪最最失败的一个笑话!
可是害怕和惶恐还是在心头萦绕,我咬着下唇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更加有气势一些,手掌已经不自觉地抚到腰间。
这是我惯常的,遇到危险时的动作,这个世界上,能在第一时间保护我的,只有我自己,以及我腰间的薄刃。
“笑话是吗?呵呵,你怎么不去问问那个叫萧纶的人?千方百计利用你将我们引出来,难道还真的是因为那么没出息地爱上了一个……芯片人么?”
整个大厅好像被人下了咒语似的,死寂一片,所有人都惊诧地看向我,仿佛我是从地底钻出来的怪物一样,可怕又可笑……
“我不是……”我想张口再说些什么,可是喉咙竟然像是被谁死死扣住一样,怎么也发不出声音来,心里在一遍一遍地重复着……
去你妈的芯片人!
老娘才不是劳什子的芯片人!
“芯片人的寿命都不会太长,而且生理机能几近瘫痪,越是五脏器官衰竭的人越容易被利用制作成芯片人,所以……那些人,在用一个活生生的健康的人做实验之前,都会将他们毁灭到体无完肤……”筠筠刚才的那一番话突然变得无比清晰起来:
“我之前还很好奇,为什么会有人能狠下心对着自己的亲人爱人下手呢?那是因为……这种关系的人,最没有防备心,也最容易被利用!”
对着自己的亲人……爱人……下手……
“她是我的老婆。”一道清润的嗓音如同漫漫长夜里倏然划过天际的一颗流星,带来了决绝的希望。
“雷先生,请不要拿萧某的老婆开玩笑。”他轻顿了声,含笑道,“还有,不好意思,我赢了。”
九点对八点。
完胜。
不少人唏嘘着,似乎也选择性失忆地忘记雷鸿哲刚才的话。
但是雷鸿哲却像是完全不在乎结果,只是看紧我,用一种隔着苍茫云雾几分悲悯的眼神看着我:
“廖文珠,你可以活得更无忧无虑些的。”
“离开他吧,我带你走。”
我失神地看着这个人,有些想笑,也有些想哭,他这句话,放在一个月前,甚至一个星期前,我都可能会毫不犹豫地跟着他走。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已经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拿着课本骂我是笨蛋的少年,不是偶尔心情好就由着我胡闹,半夜给我讲故事的少年,不是眉眼清俊中叫我沉迷无法自拔的少年,更不是……我始终无法匹敌的视为劫数的那个少年。
岁月荏苒中,光阴不再,冲动不再,一丝懵懂的悸动也终于被时间磨平了。
“雷鸿哲,你又开玩笑了。”
我抬眼对着他笑,安静地轻声说:
“我爱上他了。”
“所以,如果他想利用我,我也乐意。”
“好!不愧是我廖凯瑞的女儿!赌得起!”叫人可耻地怀念着的声音倏然从大门处传来,我眼眶一红,狠狠转头看去!
老爹一身中山装是常年累月不变的那种故作斯文的气质,武晖在一边带着戏谑的笑。
我踉跄了一下脚步扑过去——
“老爹!我想死你了!”
意外的一个惊喜!这真的是意外的一个惊喜!
我满含感激地转身看着萧纶,他回了我一个淡暖的眼神,突然就觉得,去他妈的芯片人,芯片人组织!我是我自己!我是廖家堡的大小姐!是老爹的好女儿!是武晖的好基友!是萧纶的……好老婆!
这样的认知和界定让我蓦然觉得很是轻松,之前的时间里,一直压在心头的重重疑虑都烟消云散了!萧纶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