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茵茵回到家里,第一件事就是上网查询李辰逸这个案件的关联公司。
今晚李父告诉她,已经设法派人去保释李辰逸出来。他们联系了李辰逸事务所的朋友,大家对于他的事情都讳莫如深,只有一个叫做阿亮的实习生告诉他们,李辰逸在审判庭上陈词的时候,证人竟然当场翻供,连受害人也如是说,同时他们竟然在法庭上对李辰逸反咬一口,说他暗自唆使他们共谋做假证。
李父与律师怀疑有人收买了证人和被害人。因为据查那家香港珠宝公司现在只是一个空壳,根本没有太强的赔偿能力,被害人就算胜诉也不见得会拿到太多钱,证人就更不用说了,他多年前在公司里做检察员,生活很是窘困,自然容易被收买。现在受害人和证人同时翻供,虽然没有更多证据证明李辰逸是做假证,但是暗地指使的人绝对不会放过他。这件事显而易见是那家香港公司故意栽赃陷害,而对方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他们所在的律师事务所停止为那些工人做代理。
沈茵茵总觉得这件事不简单,尤其是莫之航的言行更让她心生疑窦。
她毕竟是财务专业的高才生,顺藤摸瓜下来,果然发现了一个重要的讯息——那家香港公司曾经在某一年与华威公司有过极为密切的合作,不排除两家公司之间有互相掌控股份的可能性。她心里顿时清楚了七八分,看来,这件事不仅与华威公司有关,也可能与孙婉婷、莫之航二人有关。
沈茵茵正在思索下一步该怎么办,宁曦给她打电话来了。张伟东举行婚礼的事情终于还是让宁曦给知道了,而那位摄影师也彻底和她摊牌了,他表示自己不可能跟她结婚。
“茵茵,你知道李辰逸这几天在干什么吗?我有点事情找他,但总是打不通他的电话,打去他公司,同事都说他没来上班,不清楚人去了哪里。”宁曦的语气有点焦急,六神无主。之前幸亏李辰逸的帮忙,她才能找到一份网络兼职摄影师的工作,活儿不重,薪水还不算低,这份新工作也是为了让她有个新的开始。
“他……有事去外地出差了。”沈茵茵不想让她跟着担心,只好撒了个谎,然后紧接着问,“你自己怎么样,考虑好了吗?”她指的是宁曦怀孕的事情。
“茵茵,我没事。其实感情这件事,没什么是过不去的。属于我的总会在某个地方等着我,不属于我的,想留也留不住。”
“我不知道该怎么劝你,因为我自己也不算一个感情的成功者,但我能感觉到孩子带给你的幸福。”沈茵茵叹息,她有很多话她想对宁曦说,却吞吞吐吐欲语还休,这个时候她不想影响孕妇的心情。
“你有心事对吗?是不是与那个叫莫之航的人有关?”宁曦很好奇地追问。
“小曦,你相不相信有人可以做很多坏事,但是做得一点痕迹都没有?”沈茵茵沉吟了一下。
“我相信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宁曦轻声回答,语气微冷,“这种人迟早会有报应的。”
“莫之航今天找我,说他知道一件事情的内幕,而这件事对我来说很重要,关系到一个朋友的安危。可是,我真的不愿意再看见他。”沈茵茵心绪烦乱,大略将事情经过对宁曦吐了一下苦水。
“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事,但是我很奇怪他居然还会找你,一个男人如果对你完全没有兴趣,他根本不会在意你的任何事情,更何况是你的朋友啊?这样看起来,他对你还是有感情的,而且之前那些不利于你的事,我总觉得不会是他自己做的,这样对他根本没有任何好处。”宁曦的话,听起来简直像是在为莫之航做辩护,但是每一句似乎都有点道理。
沈茵茵吸了一口气:“那件事确实不是他做的,但是跟他有关系,是他未婚妻做的。”
“原来是这样,那就更容易理解了!”宁曦仿佛情感分析专家一样,帮她做着推理,“也许之前莫之航确实对你不过是只有好感,但是后来他真的喜欢上你了,所以那个女人出于妒忌或者其他理由,逼迫他离开你,但她没有达到目的,所以不择手段。莫之航那边呢,一方面失去了喜欢的人,另一方面被前女友摆了一道,如果你是他,你还会跟那个女人在一起吗?我告诉你,稍有血性的男人都不会轻易咽下这口气的,他之所以还肯来找你,八成是因为他看到那个女人的自私与狠辣,他们之间肯定没戏了。”
“你的意思是,他们之间现在的关系其实很僵?可是,他们明明还在一起啊。”沈茵茵仿佛突然开了窍。
“你用脑子想想,如果莫之航觉得那女人做得对,他要趁此机会和她重修旧好,又何必回头来找你?如果说他们表面上还在一起的话,恕我把人想得再复杂一点,”宁曦有些恨恨地说着,“也许他是在逢场作戏,准备给那个女人一点颜色看看也说不定。男人不都是这样的吗?”
听完宁曦一席话,沈茵茵突然觉得,她之前是不是把莫之航想得太邪恶了?林芷珊临走之前对她说的一席话,她一直认为可信度高达百分之百,她为什么没有想到过林芷珊其实也有可能是痛恨莫之航的,她的话也不一定都是事实?而孙婉婷更是一只深藏不露的狐狸,她对沈茵茵的痛恨不言而喻,对她的态度和行为从来都谈不上友好,他们的话,她居然都当真了?况且,正如宁曦所说,如果莫之航真的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坏蛋,他现在的一些行为确实难以解释。
这个夜晚,沈茵茵一直坐立不安,她担心李辰逸的情况,他究竟怎么样了?
李父一直与她保持着密切联系,刚刚又打来电话,说他和律师已经查出了证人的住所地,正往那个证人居住的小区里去。他说这次,准备先探探证人口风,只要可以让证人说实话,他什么都愿意做。然而李父的行程并不顺利,到了证人家之后,他们只看见孤儿寡母老弱妇孺,原来那名证人自从在法庭上翻供之后,就再也没回来过,连他们一家都不知道去向,线索几乎全部中断了。
沈茵茵听着李父愁苦的叹息声,料想他这两天来一定很是担忧憔悴的样子,想着李辰逸平日里对她的好,她再也按捺不住了。
夜色浓重,天空沉得一颗星星都看不见,时钟已经指向夜晚十一点了。
沈茵茵握着手机,一遍又一遍地踌躇,她知道李父目前正是心急如焚的时候,她必须要把李辰逸救出来,他每被多关押一日,她就一日不得安宁。她犹豫了半晌,终于拨通了那个曾经无限熟悉的号码。虽然她发誓过再也不要打通这个号码,可是想到李辰逸,她觉得无论如何都必须弄清楚真相。
“茵茵,我知道你一定会打给我。”电话那边,莫之航的声音很清晰,他显然也没有入睡。
“你知道的,我找你是为什么事。”沈茵茵语调僵硬,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李辰逸的父亲这时候一定在想方设法为他洗脱罪名吧?”他倒是很镇定。
“他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要救他出来。如果你手里有能够帮助他的一些证据,我希望你能够……帮我……们。”
“我没必要帮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如果要帮,也仅仅限于对你。”莫之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冷漠无情,沈茵茵甚至可以听到他房间内悠扬的蓝调音乐。“茵茵,你不用太担心,既然你开口找我,我会想办法助他父亲一臂之力。但结果不是我能控制的,我只能说尽力而为。”
“谢谢你,”沈茵茵咬了一下嘴唇,“如果李辰逸能够平安出来,以前的事……我都不会再跟你计较。”
莫之航听到这里,竟然在电话那端笑了一声说:“是吗?就算你不计较,我却是要计较的,否则我何必做这么多事?不如我们来做一个约定吧,如果李辰逸能够出来,你到我家来给我做一顿饭,怎么样?”
他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沈茵茵斟酌了一下,才不置可否说:“只要他没事,我想我们可以至少重新做回朋友。”
“一言为定。”莫之航很爽快地承诺。
沈茵茵拿着挂断的电话,迟迟没有挪动姿势,从这个电话开始,她心中的天平有些倾斜了。
次日,李父很兴奋地打电话给沈茵茵,告诉她那个关键的证人找到了,律师正在积极活动,李辰逸很快就可以被保释出来。
沈茵茵总算松了一口气,她刚准备下班回家,却收到了莫之航的短信:“你朋友没事了,记得你答应我的事情,我会在家等你。”
她像往常一样,踏上了前往莫之航家的路线,只不过这一次的邀约让她觉得很纠结,似乎离莫之航近一点,她浑身的细胞就要挣扎一次。
沈茵茵走到他家门口,刚刚准备按下门铃,门突然打开了,迎面而来的是莫之航熟悉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