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例制,皇族之中有新儿降生,应在满月之内上报朝中,并在三月之期内撰好呈本交由宗正修入玉碟之中,更不用说禄王府中所出,还是个男孩。如此看来,这禄王此举可谓是匪夷所思,这男孩不但是他亲生长子,云家王朝这一代子嗣并不兴盛,长荣帝、祺王再加上这个禄王世子以及早年宣蓉太妃所生、下嫁当科状元的福月公主和老祯王的独女清北,总共也就三男两女,这样的情况之下,禄王就算再隐没不闻朝事,绝对没有隐瞒自己儿子降生的道理,而且一瞒就是一年多,直至全家被戮。
若说有野心,为什么明明可以如祺王一样角逐皇位的亲生儿子,却连降生都隐瞒不报?若说没有野心,为什么放着好端端的清闲王爷不做,偏偏去做了阳灵教的暗主?
禄王爷,你到底是什么人?
南叠枫自胸中重重叹出一口气,低头看着自己被阳光投入屋中的影子。
禄王世子……讳崇……妾汪氏所出……
这么近在咫尺的谜底,整个天下竟没有一个人猜出答案。
包括自己。
只消去掉一个汪姓,一切就都能解释了。
那种毫不退让的横贯霸气,若非是皇族中人,又怎会与生俱来。
云崇……
当年的父亲,竟然连这孩子的名字都未改,只添了一个母姓,就轻而易举地骗过了天下人。
刺目的阳光灼得眼睛有些微涩,南叠枫跃下窗台,径直走回书桌旁的圈椅,坐了下来,阖上眼睛。
难怪……遗世独立的父亲,会心甘情愿教养汪云崇十五年,甚至……抛弃了自己。
只此一点,他是禄王世子之事,已是毋庸置疑。
忽然忆起,庆典前夜呼延铎对自己说过,汪云崇相容之中隐有贵气,命定是权尊之人。
这样毫无根据的玄妙论断,竟是全部言中。
南叠枫伸手揉了揉微微胀痛的眉心,烦躁地将那文书拂到一边,起身推开书房的大门,径直下了归一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