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了,不要说她们当事人,就她这个旁观者,都永远忘不掉勒东昊要死掉的那情景。
有警察,有艾可的亲人朋友,有勒东昊的亲人,高傲的勒单白。
她从没见到过一个男人可以害怕成那样子,悲伤成那样子,仿佛全世界都昏暗了,她默默走向里面,上了那辆押送犯人的车时,这一路勒东昊都处在呆愣状态。
直到那辆车真的消失了。不是玩笑而是真的,他才疯了一样追上去,有人拉扯住疯了一般冲上街道的他,他回身愤怒地一拳砸在那人的脸上,被掏空了血气一般他也倒地了。
杨月那时候站在远处,就看到发疯过后的勒东昊,面朝天躺在凄冷的街道上,双眼泪花翻滚,手紧紧扣着马路地面,嘴里在念着什么。
杨月哽咽了,对艾可说道,“那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没有来学校。后来回来了,体育课时,他会看着女生训练这边发愣,因为你曾经在那儿训练,他哪次不是怕人欺负你,眼睛不眨地盯着。去食堂,看到有女生餐盘里的菜是你喜欢吃的,他就站在那看着出神儿。晚上,以前他总去咱寝室楼下找你跟他手拉手在操场上散步,那事儿以后,不管是什么天气,他总一个人拿着篮球玩儿。篮球架子半夜就被扣的咣当咣当响着。我就看过一次,下大雨,他坐在学校那么高的墙上,我们几个女生打着伞去喊他下来,才发现他其实哭了,不管是心情不爽斗殴还是生病,都为你差点丢了命似活着……”
“他忘不了你,那天唱歌出来,他其实喝的有点醉,他说他就只要你一个,谁都不行。”杨月攥住艾可的手指,拉着她坐起身面对海面。
艾可用手指擦了擦即将滑落的泪水,可是心的揪疼让泪水又要再度涌出来,平复了许久,她才深呼吸着看向海面,“以前跟东昊在一起。心里每天都特别激动,他来接我上学,我提早五分钟出门就站在路口等他,如果手表的时间晚了一分钟,我知道谁也不会那么准时,可是就是半分就计较,盼着他怎么还不来,更怕他不来。他说等到毕业后,就带着我走。我点头,他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他说带我去国外的油菜花田里散步,他说那里的油菜花开的特别好,很鲜艳。我就把这事儿记下了,在心里当个梦似的记着。现在,我也不知道怎么了,纪典修,他这个男人,哪怕是拉着我的手去一片有阳光的山坡,哪怕只生长着稀少的野草植物,我都……”
她说不出话了,眼睛模糊的看不清面前的事物,不是她残忍,是真的无法回到最初的最初。
六点时,艾可上了海边的车,是纪典修让张秘书开车来这里接她。
杨月深呼吸,她深深质疑,她和那个男人,真的能走到一起??
七点整,外面就已经天黑了,这个黑夜没有尽头的模样,黑的如此让人疲惫。
纪典修在房间内不安地踱步,她进去浴室那么久了,为什么还不出来?
心里一惊。
纪典修大步走出卧室,当他推开浴室的门时,见她无恙,一颗心总算放松了下来。
艾可抱着膝盖在浴缸内玩着泡沫,只是神情萎靡。
她看到他站在门口,头更加低了下去。
“吓死人了,下次不要一个人在里面洗澡。”纪典修蹙眉看着她,浴室的地上,或许该弄些防滑措施,有了这一下子的担心,他怕是再也不能放心了。
“我马上就出去了。”艾可抬头看他。
纪典修盯着她湿掉的发丝,喉结动了动,“我,就在外面这等你。”
他关上了浴室的门,艾可却在里面深深地皱眉,深呼吸着,手指尖的泡沫一点点灭掉,手指尖一颤,慢慢站起来。
纪典修站在外面,回头看了一眼浴室朦胧的玻璃门,蹙眉深呼吸着原地踱步,手攥拳支撑在墙壁上,另一手叉腰而站。
艾可推开门就看到这一幕。
她裹着白色的浴袍,很柔软的料子,因为袖子太长,她的手只露出了手指尖儿。
纪典修长臂一伸,将她牢牢搂进怀里,将她的头按在他的心口。
她闭上眼,用力呼吸着他的味道。
纪典修附在她的耳边,攥紧她的小手放在他心口,声音温热低哑,“你听听,你摸摸,这里跳的太快了。”
艾可被他攥着的手一缩,他的体温这样烫人――
“我,我听到了。”艾可的小脸忍不住悄悄地变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