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初晴摊了摊手,终于说了实话:“妈,你要听实话么?如果是说实话的话,那么我巴不得他早点儿死。他如今死了,虽说不该对死者不敬,但实际上,对这个事实本身我才应该拍手称快,世界上少了个渣滓和废物。至于凶手,自有警察去查找,我个人倒是觉得,这位杀人的大侠,实在是为民除害,干得好干得妙,而妈妈你呢,免了皮肉之苦,又免了性命之忧,你以后还可以找个老来伴儿,这难道不好?至于你想要的愤怒,我实在是一点儿也欠奉。”
她一通下来,说的顺溜,实在是倾吐了许久以来积郁在心底的不满,噼里啪啦倒了个一干二净。
她说的开心,但是看着桑敏的神情,慕初晴却只觉得有点儿不寒而栗。
桑敏像是看着杀父仇人一样的瞧着她——慕初晴当时很怀疑,若是桑敏手里有把剪刀,她真的会一刀戳下来,恨不得把她身体捅一个对穿的。
但话已经说到了这个地步,慕初晴也就梗着脖子扬着下巴,一点也没有把自己的话收回去的意思了。
眼看着“啪”的一巴掌就要打下来——桑敏的手真的重重挥下来的时候,却被王恂在半空当中就紧紧的攥住了手。
即使面前的是自己一直都很想讨好的岳母大人,但是当可能会被弄痛的对象是自己脆弱无比的女人的时候,王恂当然还是更偏向于后者——得罪岳母也不是一回两回的了,虱子多了不怕痒,但自家女人,却实在经不起巴掌。
谁都不行,哪怕打她的那个是她妈妈也是一样。至于这一点,不需要任何的立场和理由。
王恂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妈,初晴就算有什么不懂事的,您慢慢教她慢慢说,别动肝火,女孩儿这么大了,打孩子不打脸,何况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您不看僧面看佛面啊……”
桑敏恨恨的看着他,气的嘴唇都在哆嗦:“好,好,好,我生的好女儿,这会儿找了男人,连自家母亲都要打了!”
慕初晴揉了揉额头索性缩到了王恂身后去,她今儿个瞧着话赶话已经说到了这儿,决定也就这么把话说开:“妈,那种人难道不是死了才好?你这么多年被他打,还没打够么?就算有欠他的,他拿的钱也早早超过了那个数了啊!吃喝嫖赌,他哪一样不沾的?你到底是看中了他哪一样?”
桑敏忽然之间冷笑起来:“你倒是说的轻松,那时候我肚子里怀着你,一个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父不详,我那时候要去寻死你知道么?你不是我女儿,你就是个讨债鬼!差点要了我的命,要不是后来他收留了我还肯和我结婚,你现在还能站在这里轻轻松松的说大话?”
王恂的脸色在她说“杂种”的时候就已经一片铁青。
他从来不打女人,但是这个时候,他却恨不得桑敏从来没有在这里出现过。
因为他看见了慕初晴瞬间苍白成一片的脸色,他也看见了,慕初晴眼底深深的痛意和伤心。
他知道,慕初晴虽然嘴犟,但是实际上,她却是极盼着母亲能好的,做很多事情,也一直在为自己妈妈考虑。
可是桑敏现在,想的却一直是她死去的丈夫,甚至口不择言,根本不管她说出口的话做出来的事情可能会伤害到自己的女儿。
亲人之间举起刀刃互相拿言语伤害对方,王恂甚至能感觉到,慕初晴紧紧抱着他腰肢的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着,这样的让他心疼。
“岳母。”王恂严肃下来,看了一眼桑敏,“有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初晴本早就已经跳出了那个家,她甚至可以留在美国不回来,但就是为了担心你,她一毕业就立刻选择了回国。您尽可以恨我,恨我们家老大,但是初晴她即使说了一些不中听的话,她实际上还是因为关心您,心疼您,觉得您被那个男人打了,她心里难过!否则的话,她根本和那个男人没有任何直接的关系了,她又何必到现在还要幸灾乐祸呢?她的性子,从来都不是这样的。您就算不心疼她,可是这个世界上,会有人因为您这样的说话而感同身受,也会有人因为您的话儿受伤的!有些感情一旦出现了裂痕,就永远都补不回来了!”
“你拿什么身份管我?小瘪三……”桑敏哼了一声,连眼尾都没扫他一眼,冷笑着,显然王恂说的话,她一句都没听进去,“想学人家教训我?你拿什么身份管我们家的家事?我要教训我女儿,那是做母亲的对女儿的天经地义,你一个外人,哪里凉快哪里去,倒在这里指手画脚,什么感同身受,你懂什么?”
“我不是外人。”王恂一字一顿说的极端认真,但他接下来的话,在室内凭空扔下了一颗炸弹,“我是初晴的合法伴侣。”
桑敏刚刚皱起了眉头,慕初晴也愣了一下——这人怎么信口雌黄呢?
合法伴侣?又没结婚,哪来的合法伴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