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风离开山洞,绕了一圈之后,便去了窑洞。
窑洞里有些阴暗,夏风刚进去时,根本看不清里面的一切,过了好一会儿,眼睛才慢慢适应过来,便看见蹲在角落里的柏翊。
“那个角没人和你抢,你每天蹲在那里有什么意思?”夏风说:“我这里有关于柏念文的消息你想不想听啊。”
原本在那里发呆的柏翊一听夏风带回柏念文的消息,一下来了精神。
他开口问的第一句话便是:“他死了吗?”
“没有。”夏风道:“但疯了。”
“疯了?”柏翊不解。
“是的。上次送他回去的时候,我阉了他。”夏风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无任何表情,就跟讲述一件与自己毫无半点瓜葛的事一样。
“啊?”柏翊大惊。他当时被打晕,后面发生的一切他都不清楚,只记得醒从时,柏念文已经被放走,他时当很气愤,本来想找夏风拼命的,可惜自己技不如人,不但没拼上命,相反被对方给制服。
“别这个表情,这虽然不是你期望的那样,但多少也算是为你报了仇。”夏风说:“前几天我派人去刺杀柏念文,可惜失败了。我想再过些日子吧,过些日子,我一定会再找到机会。”
“为什么要帮我?”柏翊站在角落里,听完夏风的话之后,问道。
“不是帮你,是在帮我自己。”夏风说:“别忘了,我对柏家的仇远比你的多,比你的大!”
“你从来没告诉过我,难道你跟柏家有仇?”柏翊从角落里走了出来,来到夏风跟前,看着那张跟自己一样丑陋的脸,他说:“难道你也曾经被……”他没说出来,因为,他知道那是一段惨不忍睹的回忆,他不愿意去揭开。
“不错,我与柏家有杀子之仇,夺妻之恨!”夏风说这话时,眼里充满杀气,那是何等的嗜血之恨。这也就是他为什么先不杀死柏念文,反而只将他给阉了原因,他要柏棣公先尝尝伤子之痛,等柏棣公这段痛快要好的时候,他再去杀了柏念文,让他再尝尝丧子之痛。
想想自己那还不足一岁的孩子,他是那么可爱,那么乖巧,他的人生才刚刚起步就已嘎然而止。
当柏棣公将他高高举起时,他以为是在逗他玩,还笑得如此开心,却没想,高高抛起的同时,却是重重的落地。
他连哭的机会都没有,就直接撒手人寰。
他死的时候,眼晴还睁得大大的,嘴角还有一丝笑颜,他根本就没想过那高高抛起时的快乐却是他生命的终结。
夏风痛苦的闭上眼。
孩子,他的孩子,就这样被柏棣公活活给摔死了,而他,他在干什么?他被柏棣公捆绑在大树上,眼睁睁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而无能为力。
柏——棣——公——
夏风咬着牙念着这三个字,那恨早已深入骨髓,今生今世,不报此仇,他誓不为人!
柏翊没在再多问什么,他能感受到夏风身上那股强烈的怨气,那怨气比他的多,比他的惨。
正所谓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同样的遭遇,同样的悲惨,让两个受伤的人彼此相互依靠,相互安慰,心似乎又进了一些。
对于夏风之前的所作所为,柏翊终于懂了,他不怪他,甚至,他觉得夏风的做法更对一些,或许只有这样,才能让柏棣公一家彻底尝到家破人亡的滋味。
“前辈……”看着夏风那嗜血的眼神,柏翊为之前的误解感到愧疚。
“好了,什么也别说了。我离开的这段时间,你可好?”夏风伸出手阻止了柏翊后面要说的话。
柏翊扯动了一下唇角,露出一丝苦笑:“还好。”
他能怎样,整天呆在窑洞里,哪里也不能去,也不敢去。他害怕走在阳光下,他害怕看到自己那丑陋的模样和佝偻的身躯,他更不愿意说话,因为,他害怕听到自己那像鬼一般嚎叫的嗓音。
夏风离开的这些日子,他曾想过努力调节自己,努力去适应现在的自己,可是,他好像做不到,特别是当他想到凌香时,他的心更痛了,而且是撕心裂肺的痛。
他一直打听着凌香的消息,他知道她被拉去沉塘,可是,冥冥中,他总觉得她还活着,只是,他不知道她身在何方,过得可好。
他想着去找她,可是,当踏出窑洞的时候,他又退却了。
他已不再是以前的柏翊,他早己失去了那付风流潇洒的模样,就算是他站在她的面前,她也许只当他是过路的乞丐,见着他那模样心一软便打发两个小钱给他,或许还会说一些安慰的话。
可如果真是那样,他又如何开口告诉她,他就是她的柏翊呢?
就算是说出来了,她信吗?
他又拿什么来证明自己的身份,难道跟她讲他们的过去?可如果真是那样,她会不会被吓倒,会不会因为他的丑陋而逃走,会不会……
柏翊不敢再想下去,因为,他已经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所以,他情愿呆在这阴暗的窑洞,也不愿踏出窑洞半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