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不上谢,你不怨我就好,告辞了。”惠润在身后摆了摆手,“早些回家,家里还有人在等你呢。”
“恩,是该回家了。”杨芷薇擦了擦眼中渗出的泪,她根本没想到原本为了爱孤注一掷地追了出来,却没想到,竟然被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和尚所救,所感动,这真是天底下最大的造化啊,“小师父,后会有期了。”她抽了抽鼻子,将狼狈的脸用破被子擦了擦,“以后你到我们江南杨家堡来,我一定敬你为上宾!”
“一定。”惠润应了一声,此时门外那伙夫带着官兵也来了,“小师父,这就走了?”
“是啊,我还有事在身,你好好照顾这位女施主,方才那个人说的话你也听见了,她们家不会亏待你的。”惠润指了指身后,“那个人,还是严加看管起来吧,以免为害乡里。”
“唉唉,知道了。”伙夫满面红光的点了点头,“那小师父,咱们就有缘再见吧。”
“快点儿,再不来我就先走了。”颜烈靠在马边大口饮着桂花酒,看也不看惠润一眼,语气显然差极了,显然是还在为方才的口角而生着闷气。
惠润也不理他,只顾翻身上了驴,“走吧。”他说了一句,态度清清淡淡。
“哼!”颜烈又从鼻子里头哼了一声,“救了你们两条命,连句谢谢也不说,你们出家人都是这样铁石心肠的吗?”
惠润扭头侧眼看了看他,依旧不说话,只是催着老癞驴前行。
“我说你这人怎么脾气跟驴一样,你惹了我,我没把你丢下就算好的了,怎么连个软也不服!”颜烈被他的态度气得吱哇乱叫,他向来风风火火,独来独往惯了,此时突然遇上了这么一个软硬不吃的人,还真是难以下手极了。
“恩。”惠润心里头已是笑翻了天,但是面上仍然不冷不热的。
“你恩是个什么意思?恩什么?你说句谢谢就这么难吗!跟我说,谢!谢!”颜烈忍着抓狂,一字一顿地对着惠润大声说道。
“不客气。”惠润朝他略略地点了点头,态度神情间显然愉悦至极,“看来你也不是看起来那么没礼貌嘛。”
“什么!”颜烈猛地灌了一口桂花酒,差点没喷出火来,“你,你竟然敢占我便宜!”颜烈半个身子都悬空在马上,恨不能一手将惠润给拎起来,“你看天上!”惠润看向天际,突然大喊。
“呵,还想骗我,你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啊!”颜烈得意地抱着双臂于胸前。
“清芳!”惠润瞪大了双眼,“那,那白鹤上的,是不是清芳!”
“你又在骗我了,我说你这个小和尚,不但六根不净,怎么还满嘴诳语啊。”颜烈惋惜地摇了摇头,“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啧,没想到是这种人。”
“哎呀!你不信算了!”惠润猛地从老驴身上跳了下来,一把拂开颜烈抓着自己的手,“小心小心,我接着!”他口中大喊道。
颜烈这才意识到他说的好像并不是谎话,再回头看去,天际真的有序地拍着一行白鹤,为首的大白鹤身后几只体型较为匀称的白鹤上好像真的躺着一个小小的身影,“清芳!”这回该轮到颜烈目瞪口呆了,“真的是她,真的是她!”从知道她没死之后,他的心也一直没有放下来过,但是此刻看到这个自己心里一直牵挂着的,如同女儿一般的傻徒弟后,他的心这才放回了肚子里,“傻徒弟!”他朗声大笑,竟然从马上一跃而起,凌空几步蹬向白鹤身上驮着的女孩身边,将她牢牢地接在怀里。
“这次,师父再也不会扔下你了。”颜烈将她紧紧抱着,眼中有愧疚,更多的却是失而复得的惊喜。
“她这是怎么了?”惠润见颜烈抱着清芳安然无恙地落在了地面上,忙躬身对几只通人性的白鹤深深行了一礼,这才跑去看清芳的状况。
这是他和清芳在清境中别后,第一次见到清芳,还是清境中那副惹人怜爱又懂事的模样,只是与那是不同的是,她紧闭的双目和深锁的眉头都似乎彰显出它们的主人心事重重的样子来。
“清芳,醒醒?”颜烈轻轻摇晃着怀中沉睡着的女孩,心下一沉,难道她自那时起便没有再醒过?他有些疑惑,当下运起内功与掌心缓缓抚摩着她的后背将真气灌输进去。
“呃——”女孩儿吐出一口气来,胸口间也慢慢有了起伏,她的睫毛一阵微微的轻颤,继而又慢慢睁开了双眼。“你是谁?”那双曾经清亮的眸子里此刻写满了疑惑和戒备,“我们,我们以前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