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肉穿肠过,茶之甘醇亦然。
“侯爷也好茶?下官记得,侯爷可是嗜酒如命,如好美姬。”底下一人笑着追溯起早几年,他在燕京,无人不知的风流之名。
贺帧翘着腿,浅浅带笑,信手晃一晃杯中的毛尖。“嗜酒如命,终究也比不过命。口干,愿客随主便。”
正如世间,许多事,早有定数。“客随主便”,随的,又岂止是酒。
这般议事至亥时,顾衍回房。
便见她靠坐床头,悠然翻看字帖。榻前摆放的那张铺好被面的软榻,他挑一挑眉,随手解去外袍,扬手一掷,将那榻当了衣架子用。转身进去后边洗漱。
她原本笑眯眯从书后抬头,一句“您回来了”,刚到嘴边,便被他逆光,当头罩来的深衣,怔然打住。只楞楞看着他,着了她亲手制的中衣,消失在锦屏后。
这人……她嘴角抽一抽,字帖也不看了。身子往下缩,屁股往外挪一挪。一个人躺在寝榻中央。
那意思:下官歇好了,此处睡不下,大人您一旁榻几上将就将就。
他再出来的时候,身上带着清爽的澡胰子香气。她时常不忿,为何抹的同样都是澡胰子,他身上缭绕的香味儿,嗅起来,总比她身上的,多了股隽逸出尘。
她虚着眼瞄他,看他不疾不徐,将她榻前的“衣架子”,又当了杌凳,好整以暇落了座。
她枕边搁着的字帖,被他拿去随手一翻。之后探手,端端正正放在他斜后方的条几上。
见他如此,她赶忙闭上眼。猜想这人待会儿必会说教:翻完书,不许偷懒搁榻上,会压皱书页。
哪知他一反常态,对那帖子只字未提。
“阿瑗,不早些安歇,何以淘气作怪?这软榻是怎生回事?为夫记得,并未令你禁足。若闲来无趣,可去院子里透气。无需殷勤送来茶水,再锦上添花,拍错了马屁。”
这“拍错的马屁”,自然便指他座下极其碍眼之物。
她睫毛颤一颤,终是装不下去了。
她无赖,这人比他更无赖。想辩一句,“下官诚心诚意,绝非阿谀。”
可又记起令她永生难忘的那一幕。
彼时床笫间,她受不住,嘤嘤抽泣,抬起软绵绵的胳膊,拍打他背脊。他一息停顿过后,掐着她腰肢,动得更来劲儿了。一边挺送,一边低喘,“别急,这便叫你如愿。”
她被他撞得魂儿都要飞了,委屈得不行,“您故意误会下官!”
“误会?坐实了,便不成误会。”
说罢屋里只剩寝榻嘎吱嘎吱的闷响。那一晚,她再一次深刻领会到,他舌绽莲花的道行。
明知说不过他,她哪里还敢不开眼,在同一面南墙上,再撞一回。于是睁着眼,专心致志,数头顶纱帐绣的喜鹊尾羽。
丝毫没听出他先前一席话,影射的另一层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