帘外噶尔丹策凌脸色微白,只死死抿紧双唇,不过三岁的他此时已有了非常强烈的危机感。他才是亲王府的世子爷,谁也别想夺走属于他的东西。只是他力量那么渺小,又该如何才能保护自己的东西呢?咬唇凝眉思索,想到回来时阿巴嘎(胤祚)说过遇到事情尽可找他,噶尔丹策凌眼神一亮。黑亮的眼睛转了转,趁侍女不备将一个瓷杯打翻在地上,不待侍女惊呼便跳下座位两只白嫩的手一触及那碎片便立时见了红。当下便疼的眼泪鼻涕齐飞,噶尔丹策凌更是顺势哭的惊天动地,还不停的嚷嚷着要见父汗。
闻讯出来的王妃当下气得一巴掌甩上一旁伺候的侍女:“没用的东西,连小主子都伺候不好,还要你何用?来人啊,将她给本王妃拖出来长责三十。”发作了侍女才不紧不慢的吩咐人给噶尔丹策凌处理伤口。面上的怒火却掩不住她心底兴奋,小孩子体弱,若是伤口发炎在引起高烧,只要一个救治不及时便能完全要了他的命,到时候还何愁自己的孩子没出路?
噶尔丹策凌又怎么会让她如意呢?撞开自己面前的侍女便往帐外跑去,一路往父汗的王帐跑去。毫无准备的侍女被撞得一个踉跄,等稳住了身体,帐里哪还有世子的身影?连忙慌张的报给王妃,王妃乍闻心里也有些慌张,但想到如今自己怀着身子,便是大汗也会如何自己,便又放心了。挥退了慌张的侍女,让贴身侍女为自己画了个妖娆的装后便扶着侍女的手臂向王帐走去。
王帐内正在言语藏刀的两人听见外面喧哗声隐隐夹杂着幼儿啜泣声,策妄阿拉布坦刚要发火让亲卫将帐外喧哗之人赶离王帐,却见胤祚脸色陡变的起身往帐外走去。当下脸色全黑的也跟了出去。
胤祚听见哭声便暗道不好,及至出得王帐见到满手带血啜泣几近昏厥的噶尔丹策凌心里怒火陡升。虽说他乐见噶尔丹策凌在王妃那里吃点苦头,但却怎么也没想到那个女人竟胆大妄为到这个地步。上前抱起噶尔丹策凌,脸色极臭的对紧随而来的策妄阿拉布坦说道:“汗王这里可有清酒借爷一用?”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检查怀中小人手上的伤口,见伤口还残留着些许碎瓷残渣,眼神更是瞬间黑沉一片。
策妄阿拉布坦此时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吩咐亲卫去取烈酒和伤药后对胤祚说道:“王爷将噶尔丹策凌给本王吧,让亲卫先带他去处理伤口。先前商量的买卖,本王愿在让出一层,王爷看如何?”家丑不可外扬,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若是让对方插手了,王妃必是要处置的,这种伤自己脸面的事情又怎可当着外人做?
胤祚闻言却是冷哼了声便施施然的说道:“买卖之事暂先不谈,还是处理噶尔丹策凌的伤势比较重要,小孩子体弱经不得这些。若是留下什么后遗症,爷回去和他的嬷嬷们可没法子交代。出门时,爷可是再三向她们保证一定将人毫发无伤的带回去的,如今爷失信于人,可不是一桩对也可有可无的买卖就能弥补回来的。”本来他还想给对方多留些余地,现在不把对方连皮带骨的吞下去,难消他心头之恨。
胤祚说完便看也不看对方,径直将人抱进王帐放置在坐榻上动作极尽轻柔的将伤口的瓷器碎渣用银质的镊子极快的除尽,接过侍卫手中的酒坛,将身上的棉质镶银边的手帕整个浸入酒中后取出,半干的血迹遇到浸了酒的手帕迅速晕染开来将本是入学般的帕子染成了曼珠沙华。
奇怪的是本来哭啜泣不止的噶尔丹策凌此时却只是轻轻的抽着气,明明眼中泪水直打转却不曾哭叫过一声。认为自家儿子认贼作父而气闷在心头的策妄阿拉布坦又哪里知道,噶尔丹策凌是压根不敢哭。全荣王府的人都知道王爷给人包扎伤口时一旦伤员哭喊起来,原本动作极尽温柔的王爷立马神色狰狞动作狠到直接让人痛到失声。他虽没亲身体会过,可有十四阿哥那个活生生的例子摆着,还真没那个胆子去尝试。
胤祚拿出随身携带的伤药,用一分半宽的银刀轻轻将隐隐散发雪莲香气的药膏细细的涂在伤口上完了又用透气薄纱帕子将两只小手整个包了起来,两只歪扭着的蝴蝶结看的噶尔丹策凌脸色一跨,十分懊悔自己竟还忘了这个同样闻名于王府的杰作。
胤祚将伤口包扎好后笑眯眯的摸摸噶尔丹策凌那光溜溜的头顶说道:“真乖,回去后让姑姑们给你做五色糖果吃哦。”说着摸出身上的包装精良的巧克力,拆开后掰成小小的方块,一点一点的喂给噶尔丹策凌。甜腻的白色巧克力往日里一向是王府众人避之不及的食品,却也是伤员必食的食品,噶尔丹策凌苦着一张小脸吞下胤祚喂给他的白色巧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