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竟然这样狠绝对待自己,海陵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伤痛,咬住嘴唇呜咽起来,可她也没有被泊泊流出的鲜血吓得腿软,用最快的速度找来了金疮药和纱布,颤抖着双手替她上药包扎,这是她第一次感到无助,也是她第一次知道原来心疼的感觉。
“你放心吧,我没事。”桑陌的眼神中依旧是那么的渴望,她已经放下了立马报仇的念头了,她现在这幅身子恐怕连手无缚鸡之力的婆子们都打不过吧。
“我可以告诉你,但是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能着急。”
红润双眸中的担忧是那么的真挚,桑陌也坚毅的点头答应了,她咬着嘴唇等待答案来临。
“这府中只有侯夫人和姑太太才能触碰到噬心蚁,这似乎是府中的禁忌,又是府中不知从何时传下来的规矩。”
真相于她想象的有几分偏差,看来不只是林浩南,就连其他人也感到珵儿的存在,会给他们带来危机感?可这又是为什么,没有多少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世,他可是二房名义上的庶孙。难不成……越想这件事情越是蹊跷,这次桑陌并没有生气,而是异常平静的展露笑容。
深深掩藏于内心的本性被揭露出来,她倒想看看,这些个人皮兽心的侯府主子们,要怎么处理这件事情。
海陵拿起了铜盆中的手巾,拧干之后,小心翼翼擦去她嘴角几近干了的血液,也许是她不小心触碰到了藕臂上的伤口,原本平展的秀眉拧了起来,桑陌倒吸了一口凉气。
海陵将沾着血液的手巾洗净,而后将污水从后窗泼出,等她转身的时候,看到桑陌紧蹙秀眉,用单手吃力的换着衣裳,原来用单手做事竟然是如此困难。
“小姐,还是让我来替你更衣梳洗吧。”
为了避免大家看到那快要溢出来的鲜血,海陵从衣柜中找出了一件厚锦立领衣服以及轻柔的花雨裙。
正当海陵为她梳着柔软的乌发时,低沉的敲锣声让人心中一寒,她的手心中沁出了细密的汗水,重要的时刻终于要来到了。
等到海陵给她插上鎏金鏨刻烧蓝海棠纹流苏插梳,她望着铜镜里失色的脸颊,微微蹙眉,拿出妆奁里的胭脂,头一次想要将它们全都涂抹于脸上。
厚厚的胭脂能够遮盖她脸颊上的惨白,却不能遮盖住眼神中的疲倦。就算她在如何可以掩饰,还是能落入关心她的人眼中。
桑陌温和一笑,拍了下海陵冰冷的双手,不用言语,一个眼神足矣让她放松了紧张的心。
桑陌提起裙摆款款跨出门槛,一路平静的走到大厅内,以前她总是喜欢站在大厅旁边的铁树旁,静静伫立一旁,看着它坚强顽固的性命,可今日她却惊喜的发现,上面竟然长了一个小小的花苞,铁树开花富贵荣华,她似乎抓到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不想在这里浪费太多的时间,桑陌噙笑转身,走到了严肃的大厅里,给太师椅上的太夫人和孟湛福身行礼后,意外的发现左手边做了个陌生男子,青色的官服,看来是个不大的芝麻官。她在心中嗤笑,处于礼仪,也朝着他福身行礼。
他的两撇胡子抖了下,看了眼前方元祐的眼神,立马站起身子来,扯着笑脸恭维着:“嫙小姐这是折杀下官了。”
“嫙儿,你刚才一定着了凉,就到我这里坐吧。”
不知元祐又在打什么注意,还没等她同意,上前就把她抱了起来,在众目睽睽下,让她坐在了腿上。
桑陌怕手臂上的伤口再次流血,也没敢用力挣扎,只能在暗地里干瞪着他。
他却一副痞笑,微微扬眉,凑在她耳边呢喃:“雷护卫可在瞪着我呢,未来的好娘子,你可要好好保护为夫。”
桑陌绝对不相信元祐的话,可她心中却因为这个欣喜若狂,难道风宸烈正在吃醋吗?
既然有人愿意让她有个坐的地方,她现在这个样子也受不了久站,就勉为其难的坐在他身上好了。
桑陌勾起甜蜜的笑容,娇慵的窝在元祐怀中,半阖杏眸,似乎将这个地方当成了戏院,她是台下为数不多的观众。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由严肃转变成了尴尬,慎安县主作为旁听者很想提醒自己的弟弟注意仪态规矩,可当她看到弟弟嘴角挂着的笑容时,突然觉得他们俩现在这个样子真是幸福,也当做没看见,不想破坏这和谐的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