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荣禧堂显得格外的空寂,贾瑚坐在主位上疲惫从心里油然而生,不自觉的揉起了眉心。
“老爷,可是头疼?要不要喝杯茶缓缓,或者是找个太医来瞧瞧?”见着贾瑚的动作,下头立马有丫头来表示关心了。
明明是关心,可贾瑚心里还是觉得冷得慌。早年读《战国策》,那个邹忌讽齐王纳谏的故事历历在目。如今成了贾家真正的大老爷,贾瑚心里却是不那么痛快,一切都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悄然改变,所有都不复原来的样子了。疑心的种子在贾瑚心里生根发芽,他看所有人,都是以怀疑的目光对待,不管谁对他的好,他都觉得人家是有目的的,最少是有求于他。
挥手让丫头退下,那丫头也没有任何异议。在贾家贾瑚就是绝对的权威,如今根本没人敢冒犯他。以前贾母的事情给了贾瑚一个深刻的教训,他再也不肯将权力交给别人,哪怕是至亲的骨肉、哪怕是同床共枕的妻子。
越想心里越烦躁,贾瑚突然问道:“太太呢?太太现在在哪里?”
“回老爷,太太正在佛堂里抄经书呢。太太说,大姑奶奶如今嫁人了,得替她祈福,好早日生个儿子。那样才是在婆家站住了脚。”角落里一个贾瑚记不清楚姓名的丫头回了话。
抄经书!又是抄经书!秦可卿以前的模样在贾瑚心里已是模糊,他甚至记不起他们新婚时甜蜜的模样。如今在他的心里,有印象的都只是秦可卿一身檀香,不是抄经书就是念经书,早晚做功课,俨然就是一幅在家居士的模样。
“再抄经书,她就不像个活人了,连个活人气儿都没有,干脆去庙里做个菩萨算了。”贾瑚怒从心来,不由自主的大声说道。
秦可卿如今再怎么不管家,可她不论如何都是这贾家的当家太太,生了这家里的嫡长女与嫡长子,地位是牢固的很。贾瑚作为一家之主,他可以对着秦可卿说长道短,下头的奴才们可是不容置喙的。于是,贾瑚再怎么生气,下人们也不可能说顺着贾瑚的情绪,说秦可卿的坏话。
也不指望下人会说些什么有用的,贾瑚吩咐道:“告诉汪姨娘,今儿晚上我去她哪里用膳,让她好生准备着。”贾瑚如今有两房正经的姨娘,都是有过生育的人了。汪姨娘养了个儿子叫贾荻,另一个叫钱姨娘,生了个姐儿叫贾菲。
贾瑚从来都不是刘励那种用情颇有的人,他干什么都是有着明确的目的性。加上贾家一贯的作风,贾瑚根本就不可能只有秦可卿一个女人。别说他们两个如今相敬如冰,就算是两个人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贾瑚为了某种目的,依旧会纳新人的。
女人多了,孩子也自然相对多了些。贾瑚年纪不大,也有了两子、两女。贾家的资产到了贾瑚手上的时候本来就不多,他虽不是那败家的,可要恢复到往日的荣光,依旧很是困难。而且贾家还不知他一家人家,如今的二房正是他嫡嫡亲的弟弟贾琏。这么近的血缘,又是这么多年的情分,贾瑚在家产上也不好意思亏待着贾琏。于是,如今贾家好多产业都是在贾琏手上。
贾茉是嫡长女,有有着老圣人赐名的荣耀,前年为了让她风光大嫁,贾家是很出了些血的。排除掉嫡长子,未来继承人贾蔚必得的部分,剩下的也就不多了。
几个姨娘知道贾瑚的本性,因而不敢过多的针对贾蔚。可她们的欲望总是在这里的,她们算计不了贾蔚,可她们总要算计点东西下来。于是,她们的目标就集中到了贾家二房,贾琏一家的身上。
“老爷来了。”汪姨娘起身上前迎接着贾瑚,替他褪去外衫,还忙着吩咐下面的丫头:“都傻子似的站着干嘛!还不快去给老爷倒茶。”那模样、那气派,除开了汪姨娘身上的一身银红衣裳,人们把她错认为正室都是有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