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林家除服前,黛玉姐弟才出来走动,下帖子,准备菜色,都有那家太太奶奶会过来,到时候都怎么安排做席,都是学问,让林家姐弟忙了个底朝天。
除服礼是在黛玉姐弟现在居住的院子办的,邢夫人帮忙张罗的,林家自家下的帖子,林如海的一些朋友,同僚,只要在京里的大都过来了,巡盐御史做了这么多年,还能活的好好的,林如海是本朝第一人,让各位同僚好友佩服不已,就是子女遭了些罪,不得不寄人篱下。
在大多数人眼里林家姐弟就是寄人篱下,不说年前刚传出来王夫人欺压外甥外甥女的事儿,就是林家这回下帖子,一开始是和贾母说好了在京里林家的宅子办席面的,贾母也同意了,林家的帖子都下好了,结果黛玉也不知道哪里又吹了一股邪风,王夫人要果子瓷罐的事儿又让人翻出来了,贾母直接就病了,直到黛玉姐弟把除服礼定在贾家才好。
皓宇奇道“难到咱们把除服礼定在这府里就代表着二舅母没欺负着咱们姐弟,外祖母这是什么想法,她当大家都是瞎子不成。”
黛玉想到自家先后下的两份帖子,也弄不明白贾母的想法,这都赶不上掩耳盗铃。
等到除服礼这天黛玉姐弟才知道贾母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黛玉姐弟先是穿着素服跪拜贾敏的牌位,请了蔡大人夫妇黛玉除服礼的教导者,让黛玉姐弟不要忘了贾敏的生养之恩,过后黛玉在到后堂去换了新鲜的衣服,皓轩皓宇直接套上鲜艳长衫就好。
等蔡夫人说完话后,王夫人让拿出了三个托盘,都是黛玉姐弟将要穿的衣服,佩戴的首饰,都是上好的料子,上等的首饰,王夫人道“舅妈没什么送你们的,好生穿着吧。”
黛玉笑了笑说道“谢舅妈厚爱,只是我们姐弟的今个儿穿的衣服都是父亲,从江南送过来的,父亲大人说他人在江南,让我们姐弟穿上那衣服就跟见到父亲大人来了是一样的,舅妈厚爱实不敢当。”
王夫人笑咪咪的说道“你们姐弟这进京一年多,妹婿那里知道你们身上的尺寸,这衣服都是舅妈亲手做的,穿着吧。”
黛玉摇头道“合身与否都是父亲大人的一片心意,我等姐弟实不敢辞。”王夫人脸色有些不好,这么多诰命在这等着呢,王夫人只能让人把东西递给黛玉身边的丫头说道“那就留着以后在穿吧。”
黛玉在次谢过王夫人,让人拿了东西到后堂去换了衣衫,黛玉一到后堂就乐了出来,笑着问陈司籍王司服道“先生,你们说这主意到底是谁出的。”
王司服哭笑不得,无奈说道“老太君到底是怎么想的。”
陈司籍只剩摇头的份了,连话都说不出来。过了今天人家明面是不会说贾家二太太如何了,这根本就是坐实了传言。
贾母这时候正在荣禧堂的坐着,等着除服里完事勋贵人家的夫人,她们是会回到荣禧堂来坐席的,黛玉姐弟住的地方留下的都是清贵人家。等到勋贵人家的夫人奶奶都回到荣禧堂,贾母才知道王夫人干的蠢事,贾母恨不得直接吃了王夫人。
本来没什么事儿,留言在传几天也就过去了,这事儿在勋贵家传的比较广,像是今天来的这些大都是清贵人家,知道的有限,王夫人来了这么一出,不是明着告诉人家这里面有事么。
黛玉也不管这个馊主意是谁想的了,反正对林家将来有好处不是么。
换了装,皓轩皓宇去前厅招待男客,黛玉在后厅招待女客,蔡大人的夫人黄氏,一看到黛玉出来就干忙把人拉到跟前说道“今个儿我可算是开了眼了,天下间竟然有着如此灵秀的人儿。”
柯夫人笑道“你又知道了,你不也是今个儿第一次见么。”
蔡夫人笑道“我是第一见呢,可是啊,我对大姑娘可是神交久已,皓轩皓宇那两个小的嘴里就没离过这孩子,什么今天姐姐有准备了好些药材要给父亲送去啊,这份是给师父的,什么姐姐看着我们背书啊,姐姐如何管家啊,看看我头上这抹额,就是玉儿亲手绣的,这孩子的事儿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王司服笑道“这孩子那里有您说的这么好,您要是在说下去玉儿都快钻到地低下去了。”
蔡夫人道“都是实话,怎么就不让人说了呢,哦,我知道了,玉儿能这么好,都是两位先生教的,我可夸玉儿了不就是夸两位先生了么,王大人您可别吃醋。”
王司服道“罢罢,我是说不过您。”
黛玉只能低头装害羞,柯夫人拉着黛玉的手说道“咱们不理那人来疯,人越老越不正经,我们家还有几个和你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到时候到了柯伯母家咱们在好生说话。”
黛玉笑道“是,一定到伯母家打扰。”
今天来的都是太太奶奶级别的,并没有女孩子,所以三春宝钗都没有出来,黛玉让人单独给她们送了席面,黛玉也就跟着蔡夫人王司服等人挨个认人,过后招待各位吃喝,勋贵人家的都在荣禧堂那里,由邢夫人招待,黛玉忙完了这里,留下陈司籍招待众人,就赶去了荣禧堂。
男客那边自有着蔡大人和他的次子领着,皓轩皓宇走了一圈,认了一圈的叔叔伯伯,到了荣禧堂那里有跟着贾赦贾政又认了一圈叔叔伯伯,忙了整整一天,林家的除服礼才算完事。
蔡夫人是最后走的,拉着黛玉的手说道“好孩子,明个儿歇两天,伯母就打发人来接你,伯母家的几个小姑娘都等着认识你呢。”黛玉笑着应了。
总的来说林家的除服礼还算是成功的,勋贵这边有贾母邢夫人招待,荣国府这两年女眷这边都是邢夫人出去走动,众人也不觉得受了怠慢,清贵这边黛玉呆的时间够长,过后还有蔡夫人陈司籍一直撑着场面,皓轩皓宇那里就更好了,他们是兄弟两个,分开放完全没问题。
晚上黛玉送走了脸色不好的贾母,郑重的谢过了邢夫人,当然谢礼早就送过去了,这才回到屋里歇息一下。
等回到了贾母院子里,贾母就挥退了所以人,直留下王夫人,直接骂道“你个贱妇,还不跪下。”
王夫人不甘的跪下了,贾母气道“我让你把给黛玉姐弟的东西悄声送到后堂,让他们姐弟换上也就完了,谁让你拿到堂上当面给人的啊。”
王夫人小声道“这要是送到后堂谁知道是谁送的。”
贾母都恨不得直接死过去,厉声骂道“你身边的婆子呢,当初传话的那些碎嘴婆子呢,那时候回传话,现在就不会了么,那些个太太奶奶都是自己来的么,不会让人给她们家的下人传话么。”
王夫人也不说话,任由贾母骂她,王夫人算是看出来了,只要她不犯下太大的过错,贾母都会保她,王夫人现在是有恃无恐,贾母确实也不能怎么样王夫人,把她关在佛堂里,那贾母的眼珠子宝玉怎么办,怎么制衡大房。
贾赦住在荣禧堂后行为就收敛了很多,青天白日的跟小老婆吃酒作乐这种事情很少干了,等贾茂出生后贾赦什么都不干了,一门心思的给贾茂攒东西,贾家年年给贾琏两口的三万两银子是错一个铜板都不行,到处搜刮好东西给贾茂送去,乐的贾琏直说要是早知道贾赦这么喜欢孙子,当初在京里的时候就应该什么都不干,一门心思的给贾赦生孙子玩。
贾母这么大的年纪了不可能天天看着贾赦不让他给贾茂送东西,要是王夫人被打压下去了,贾赦不把荣国府搬空了才怪。
大多数人家通过这事儿对黛玉感官都比较好,王夫人那衣服首饰一那出来要是软和点的性子,可不就是着了王夫人的道了么,黛玉抬出林如海,既不是不给舅母面子,也不是让人拿捏的性子,王夫人后来在说的话就是强人所难了。
蔡夫人对黛玉了解的多些,晚上回到家里对黛玉简直是赞不绝口,恨不得蔡大人收了黛玉为徒,那样她就是正了八经的师娘了,蔡大人让蔡夫人磨叽的受不了,说了句“你要是真喜欢,我就给如海兄去信,让你认了林姑娘做干女儿,干娘和师娘比起来也不差什么了。”
蔡夫人很是高兴的问道“林大人能同意。”
蔡大人道“你也说了那贾家二太太今天还想给他们姐弟一个下马威,如海兄知道了能不气,林夫人去了,多一个名声好的长辈教导林姑娘,如海兄只有高兴的。”
蔡夫人笑道“那明儿个你就写信,早些定下来才好呢。”蔡大人应了,蔡夫人才让蔡大人去睡了。
黛玉也挺高兴的,皓轩皓宇送走了男客也就到黛玉屋子里来了,拉着皓轩皓宇笑道“让我看看你们这两个小人精,那里就这么招人喜欢,让蔡夫人如此抬举我。”
皓宇腻在黛玉身边道“那是姐姐招人疼,师娘才会如此喜欢姐姐的。”
黛玉笑道“这小嘴跟摸了蜜似的。”
皓轩道“姐姐要是让他吃两天川老头夫妻做的菜,弟弟整个人就都是蜜做的了。”
皓宇不理皓轩,生活上的事儿都是黛玉做主,黛玉享受够了皓宇的巴结,这才点头同意,皓宇也就安静的坐了下来。
皓轩问道“姐,今天后面怎么了,师父话都说完半天了,礼服才送出来。”
黛玉把王夫人的作为学了一遍,皓轩皱眉道“外祖母 二舅母也太过了些。”
皓宇插嘴道“我看这不是外祖母的意思,我估计外祖母是让二舅母把衣裳什么的准好,偷偷送到后堂去让人给换了,今儿个咱们家的人手还是不够用了些,到时候贾家的下人把衣服一拿出来咱们姐弟还能不穿,到时候在让下人一传说什么咱们姐弟的衣裳都是二舅母亲手做的,面子也就圆回来了。到时候二舅母还是好好的二舅母,咱们家也不能说二舅母一句不是。”
黛玉道“两位先生后来也是这么说的。”
皓轩道“二舅舅也是家门不幸。”
黛玉道“都咱们林家无关,明儿个起就又点天天到蔡大人家去上课了,你们多带两个护院,小心些。”
皓轩皓宇都应了,林家姐弟这才各自散了去睡了。
薛姨妈今天也是在荣禧堂做了一天席的,不说太太级别的夫人对她爱理不理的,就是奶奶级别的新媳妇,大都没怎么理薛姨妈,这让薛姨妈如何受得了,看到当初在闺阁中身份地位皆不如她的,如今都成了诰命夫人,整个屋子里就她一个白身,就是新媳妇在勋贵人家在成婚前大都会捐个官当。
薛姨妈在荣禧堂里不得不撑着笑脸,等回了梨香院就是脸色铁青的回了屋子,把同喜及几个小丫头都给赶了出去,想到当初王家不顾她的反对,硬是把她嫁给了薛家,薛姨妈痛哭不已。
宝钗领着莺儿回来的时候就看到大小丫头都守在廊下,宝钗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不在屋里伺候着,反倒是在这儿守着呢。”
同喜道“太太说身子不舒服,人多吵得她头疼,让奴婢们都出来候着。”
宝钗顿了一下说道“你们都下去歇会子吧,我进去看看太太就好。”看着同喜等人都退到耳房里,宝钗才掀了帘子自己走了进去。
小丫头不解的问道“同喜姐姐,这太太早上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从那府里回来了就脸色那么难看,可是受风了不成。要不然让二太太给咱们太太请给大夫吧。”
同喜道“太太要是病了自会请大夫 ,咱们薛家是薛家,贾家是贾家,那里能事事都用人家的。”
丫头撇撇嘴,道“那府里请的不是比咱们请的好么。”
同喜没有说话,热水开了小丫头给同喜到了杯热水,自己也到了一杯慢慢喝着,最后忍不住和同喜八卦道“同喜姐姐你今个儿跟着太太在屋里不知道,今个儿林家办宴就连我们这些小丫头都是上好的狮子头,清蒸鱼,每家来的小丫头都有一个红包呢。”
同喜叹了一口气道“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可不许到处乱说,要是让人听到了还以为咱们家的人多眼皮子浅呢,为了一个红包就乐成这个样子。”
小丫头不说话了,自己笑嘻嘻的喝着热水。同喜看着这丫头没心没肺的样子也说不出什么来,这些小丫头都是上京后买的,知道的不多,同喜却是在金陵的时候就是薛姨妈的大丫头了,薛老爷没去世的时候她就在薛姨妈院子里,那时候薛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等薛老爷去了,薛姨妈仗着娘家哥哥姐姐的势力到没有族人上去欺压,但是也架不住座山吃空,在加上薛蟠的败家,薛家的日子是一日不如一日,薛老爷在的时候是日进斗金,现在能不日出斗金就不错了。
闹到了现在不得不进京依附别人生活,弄的她们这些当丫头的都要看别人家的眼色过活,主子家不硬气,她们这些当奴才的怎么挺的直腰杆子,同喜跟着薛姨妈在荣禧堂受了一天的无视,很是叹了一口气,谁不想像林家那雪雁似的,在贾母院子里刺了三姑娘,最后不过是被罚了三个月的月钱,回头林姑娘一打赏也就出来了。同喜比较高兴的是,她今年十六了,在过两年就能求薛姨妈开恩放出去了,到时候也就都好了。
宝钗看到薛姨妈头发凌乱眼睛红肿的歪在炕上,快步上前,扶起薛姨妈道“妈妈,你这是怎么了,可是哥哥又闯什么祸了不成。”
薛姨妈摇头道“你哥哥没事儿,你姨妈还说等过些日子天气暖和了就让你哥哥去贾家家学读书呢。”
宝钗松了一口气,问道“那妈这是怎么了,可是谁给你气受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