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饮汾终于没忍住要跑,还拉上了岳沫河。
宁朔和霍愿成对此并不奇怪。
但是墨鸦的骤然出手,就让他们有点惊悚了。
因为邻近夜仙城,他们肯定不会怂恿这两夜仙城的弟子去送死。但如果他们自己要送死,表演一下修士进入枯萎之物的下场,要他们在心底说一句,得说这是极好的。
谁知道……
墨鸦又抛了抛手上的一颗绿色丹药,诚恳的道,“放心,只要不超过半个时辰,练气期也死不了人。”
话虽这么说,他和弄月两人手上都已经拿着剑,态度却是再次申明了。
飞舟上的空间并不大,两个术剑镇场,几乎就和兵魂无异了。
宁朔摆摆手,顺手将安元辰给按了下去,“别担心,我不傻。看看头顶上,凤栖木的枝叶并不是只在枯萎。”
事实上,枯萎的枝叶虽然一直都在蔓延。但若是静下心来仔细查看的话,就能看到,枯萎之中有新生。生机与枯萎一直在交战、纠缠,并不是全无抵抗之力!
加上还有外力相助……
宁朔想不出自己为什么要离开一个对木系意境功力深厚的剑修的庇护,拿自己的小命去尝试,能不能闯出一个真君的“念成天地”。
既然想要保住性命,那么看清形势才是最重要的。
被宁朔这么一点出事实,霍愿成也安定下来。至于三个儒修,除了安元辰比较激动,纳兰敬晖和卫良栋的表情都微妙的奇怪着,这时候也没有要打滚的迹象了,呆呆的躺在那里。
他们现在面临的最大问题是,凤栖木的树冠整体来说是在不断枯萎的。
所以,凤栖木能庇佑的空间,也在不断减少!
哪怕飞舟已经尽量靠近树干,但以现在的趋势来说,也很快就会被波及!
墨鸦有些遗憾。
那些小孩子,其实早就该从之前中的惑情法术中清醒过来了,是弄月在之前的亡命飞行中,趁着别人出神惊恐的功夫,动了手脚。
他们是暂时醒不过来的。
墨鸦知道,按照水馨的性格,这些孩子肯定是能救就救。但到了这种时候,也只能先放弃他们了。他们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会知道,这也许是好事吧……
不过,就在这时候,林枫言也不知道从何处出现,又或者是从高空落下。
什么话也没说的,就那么落在了飞舟的船舷上,目光向下瞟了一眼,便重新投向了天空。
之前消失的青角黑龙也随之出现了。
颀长的身躯将飞舟围了起来,龙爪抓在了船舷上,目光却是向上,和林枫言一致的看着树冠的位置。
不过,这时候竟然没人关注这重新出现的黑龙。
而是一个个都盯着林枫言看。
且不再是为他的美貌震惊——事实上,现在的林枫言已经没有“美貌”可言了。
之前经历过两场同阶的战斗,林枫言的形象本就已经颇为狼狈。但那时候依然可以说是蓬头垢面,不掩国色。
现在么……
身上的衣服看起来倒没有受到额外的伤害。
但是,原本风华无双的少年,此刻身上竟然有多处腐烂的伤口。虽然都不是要害,看起来却也是触目惊心。甚至,连左脸上都有那么一块,完全破坏了他的美貌!
腐烂的味道传来,让飞舟中人心惊胆战。
兵魂剑修的身体强度无疑是同阶最强。哪怕他们不刻意锻体都是一样。意志、毒抗之类的自然也是最高。
饶是如此,剑心期的林枫言全身上下,竟有三分之一以上的皮肤面积腐烂,牵连到浅层肌肉。
如果是其他人冲进浓雾里呢?
之前可是已经试验过了,他们手上的东西,包括防御灵器在内,都一样会被迅速腐蚀——哪里够他们冲出这片天地!
等到几人终于从林枫言那近乎全毁的容貌上回过神来,才发现,天地再次巨变。
之前出现在枯萎之雾中的那些人影,这会儿已经看不见了。雾气已经变得异常浓厚。而那巨大的凤栖木,刚才还在和枯萎雾气争夺地盘的,但现在,树冠已经大面积枯萎。就连树干的上部,也是枯死的模样。
枯萎之雾就如同惊涛巨浪,不断拍打着凤栖木剩下的树干。
而他们之所以得以悠然的看着这一切,是因为刚才莫名出现的林枫言,代替水馨撑起了一片庇护空间!
甚至可以清楚的看见,以青角黑龙盘起的飞舟为基座,以林枫言本人为剑尖,这就仅仅是个不规则的锥形空间。
这个锥形空间,其实也一样受到枯萎之物的狂拍猛打,甚至以凤栖木为坐标的话,似乎还在不断的枯萎之雾中游荡。
但林枫言显然还足以支撑这个空间,简直堪称是稳若泰山。
之前才没有人特意注意到罢了。
“我说……”安元辰忍不住就想要弹起来嚷嚷。
然而,再次被无情的按了下去——宁朔依然按着他的身体,而墨鸦直接上手,捂住了他的嘴巴。
要知道,那绿色丹药还被墨鸦扣在那只手上呢。就是他不用力,安元辰也不敢开口了。
墨鸦叹了口气——傻瓜就是麻烦!
水馨和枯荣真君都是木系剑意,虽然说两人的道境斗境都天差地别,但一来水馨早就体会过枯荣真君的意境,二来——这可是个和混沌灵木沟通过的人,境界很微妙。
自然能比较从容的撑起一个比较大的空间。
林枫言就不一样了。
他的剑意和木系没什么关联,和枯荣真君的意境也没什么相容之处。除了硬抗别无他法。现在撑起这么片空间,能分心么?
墨鸦的心里也有一大堆的疑问,也不可能不恐慌——
水馨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了,实在是不好判断。
但是墨鸦很清楚,他们这些受到庇护的人,再恐慌,压力也远远和两个剑修不能比。怎么能拿自己的恐慌去打扰他们?
“没事。”纳兰敬晖扭头安抚安元辰道,“你也听见了啊,她的本心誓言起作用了!”
安元辰被捂着嘴巴,但依然可以看见他的眼神中竟然满是悲愤。
伸手指着他自己。
于是纳兰敬晖的脸色也古怪起来,“好吧,我也知道,两次见面的差距太大了。而且我们是被连累了没错,但是,那到底只是她的本心誓言。我们只要不加入那什么神秘组织,应该就没问题。”
卫良栋依然躺着,闻言古怪道,“我真不敢相信这是你说的话,纳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