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幽儿这孩子怎么对仙儿那么依赖哪。
他们,有可能是同母异父的兄妹啊。
哎,这又真是一桩令人头疼的孽缘。
穆老夫人今天穿着一身的藏蓝色四合如意云纹丝绸直缀,梳着圆锥髻,上面还插了一枝金色仿蝶翅翠玉华胜,将一府宗妇的大气雍荣展现得淋漓尽致。
身体上越来越好,两眼有神,矍烁生辉,在与穆定国公相对望的时候,不经意间还流露出年轻人该有的儿女娇态,十分难态。
是啊,定国公夫妇,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在这个无论是男是女,只要有本事,就会三妻四妾的年代里,这样的情意,才是多少闺中女子梦寐以求的。
可惜定国公夫妇并没生育有儿子,否则,不知道定国公府的门槛被媒人踏破多少。
“老爷,我觉得还是听仙儿的吧。仙儿那孩子,心性不差,最重要的是信义难得,她答应的事情,必定会全力以赴。本来,幽儿现在这个样子,就是被药圣宫的医圣给害的。如今圣上寻来的又是药圣宫的人,你说,咱们能相信吗?就算他的医术逆翻了天去,我们也不敢让幽儿给他们瞧啊。”穆老夫人说着说着,伤感了起来。
“那好,为夫现在就去打发了他去。哪怕冒着被圣上误解,也要将他给推辞了。”穆定国公眼神一闪,的确,正如夫人所说,幽儿是被药圣宫的人所害,如今皇上找来的又是药圣宫的人,他可不信那一套死马当活马医的说辞,他的幽儿,怎么能用马来相提并论!
二老正说话间,宫里的侍卫却护送着一位背着药相的人走了进来,穆步拦这不住,因为带着药圣宫的医圣来的人不是一般的人,而是老皇帝身边最得力的最宠信的侍卫长北冥云。
北冥云是老皇帝的曾孙子,说起来,也算是北冥幽的堂侄子,却比北冥幽还要年长一两岁,二十二三岁的模样,生得虎头虎脑,一身虎胆,穿着镶银兽面锁子甲,带着羽饰九曲银盔,腰间挂着两大精钢铁锤,是北冥国京城家喻户晓的天生神力和双系灵力修为的人才,如今已是武尊九级初阶的实力,这对于一般的皇室子弟来说是不可多得的皎皎者。
一身的正气浩然,带着不怒自威的武将气质。
“云统领,你稍慢稍慢,待老奴去通报老爷夫人一声。”穆叔一边追着一边拦,却怎么也拦不住。
“定国公一向喜欢小爷,从来都不会拦着小爷进府寻人,你这奴才,莫不是倚老卖,不让小爷进去看看我那堂叔叔,竟是要打着算盘要延误救治我堂叔叔的时机不成?”北冥云可不是个好说话和敷衍的主,他一向只忠心老皇帝,唯皇帝之命是从,谁在他面前,只要阻碍他执行老皇帝任务的,那就是与叛臣等视。
说话间,腰间的金钢大锤已担在了掌中,一路推搡着穆叔大阔步向前,为那药圣宫里的来人开道。
定国公夫妇听到了推搡声,早就双双扶着一道迎出了大厅。
“云统领来了,穆叔你干嘛还拦着?赶紧地让人给彻茶上等的好茶奉送过来。”穆老夫人首先开腔圆场,示意穆叔让他们进来。
穆叔应了声是,心底叹息一声,大阔步离去,吩咐人办事去了。
“北冥云见过定国公,定国公夫人。今日前来,就是为了我堂叔叔北冥幽的病情把药圣宫的医圣带过来为他诊治的。皇曾祖父这段日子过得十分的不开怀,四处寻方名医,这才找到了这位寥医圣。”北冥云快言快语,肠子直到底,什么寒喧之类的根本不会,一来就把话给挑明说清了。
身边跟着的那位看几来有几分慈悲面容,无须,一张固执的国字脸,穿着青衫布衣,带着头巾,估约四十岁左右,脸上很干净,胡子都刮得不仔细看的话是看不到皮肤里的胡须根的。
模样打扮跟一般的医者无易,没有什么出挑的地方,神态安详。
见北冥云提到他,马上上前一步,扫了定国公夫妇二人,默默拱一下手,当作行礼。
表情不倨不傲,不卑不亢,倒是有几分真本事的模样。
任由穆定国公夫妇二人眼光不善地上下打量着。
他们实在是对药圣宫的人深恶痛绝,尤其是听到医圣两个字,更是憎恼。
“云统领啊,不是老夫不让你带人去给幽儿诊治。幽儿出事,我们两老比谁都着急,比谁都恨不得他能马上就好起来。”
穆定国公接口,神色凄凄,继续道:“可是,幽儿之所以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就是被药圣宫的医圣给害的。你说,如今老夫还能答应药圣宫的人给他医治吗?而且,老夫在外行走多年,接触过不过的药圣宫的医圣,对药圣宫的事情不说了解得十分的彻底,却也是对药圣宫里有几位医圣是十分了然的。这位是医圣是姓寥的吧?老夫可从来都没有听说过药圣宫里还有姓寥的医圣。姓牛姓马的倒是很多,比如之前的那位用了自己的毒疯傻掉了的马医圣。”
虽然他心里对药圣宫的人十分的反感,但这人却是老皇帝命人给寻来的,要拒绝,是需要十足的理由的。如果没有十足的理由,那就是抗旨不遵。
抗旨不遵,会被全家杀头的。
虽然穆定国公府现在就他们两老,外加新认的孙女儿之外,就别无他人。
“这……”北冥云没想到等来的不是穆定国公夫妇的欢天喜地,反而是一副拒绝和为难的模样,而定国公说得又十分在理,他不是善于言词的人,一时之间便也语塞。
他瞟了一眼态度安详低头沉默的寥医圣,寥医圣接收到他的目光,抬起头来,对着穆定国公详和一笑,道:“在下向来不爱出风头,在药圣宫里也是低调行事,定国公爷不曾听说过也不为怪。”
“但是,如果定国公爷真的对药圣宫有所了解的话,便该知道最近几年,药圣宫里已分划分为两大派系。像我们这种的,不爱出风头,又禀承着药圣宫的宫规,不参与任何国家或者江湖派系的纷争的是不太出名的。”
“之前的马医圣,偏偏是我们这一派的死对头,他常常研制出一些不太好对付的毒药去危害世人,偏偏宫主这几年因为闭关研究药理,将事务都扔给了少宫主处理,少宫主不像老宫主那般宽怀济世,反而野心勃勃,我等看不过眼,才脱离了药圣宫,自己找了一处地方,为了生计,挂起悬壶,博一个济世的美名换取些银两,度日。”
“在下说的这些,并不是希望得到什么悲悯,而是将在下的心思给剥开,给定国公爷和定国公夫人仔细看清楚,在下的一片诚意。”
“你既说你已脱离了药圣宫,那为何还要以药圣宫的医圣自称?”穆老夫人马上就听出了他话里前后矛盾,尖锐地问道。
“在下之所以说自己是药圣宫的医圣,那是因为在下的确就是药圣宫的医圣。而在下说的脱离了药圣宫,只是暂时地离开。等老宫主出关之后,在下是要再回去服侍他老人家的。”寥医圣道。
“原来是一教之内派系纷争,这样说来,你似乎对那个该死的马医圣的药是有所了解的了?”穆定国公听完,眼光尖锐,直盯着他,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出心虚和说谎的地方。
药圣宫乱了,是最近五六年的事情,的确他听说过的派系之争,是有那么一回事。
如今看这寥医圣的举止言行,文明有礼,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对别人的质疑也能保持心神镇定地回答,并不因为自己是世间难得的医圣就会下巴高抬,鼻孔朝天,世间唯我独尊,好像谁都要求着他似的一幅欠揍样。
之前的马医圣就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