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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牢狱生活四天半

2023-09-30 作者: 李家铸

田山川被移交到市拘留所,关进18号牢房,屋里有三个人靠墙坐地铺上,看见进来新人,几双眼睛阴阳怪气瞧着他。田山川惊恐的靠门站着,提心吊胆望着他们,担心欺生打人。过了好一阵子,其中光头方脸,浓眉大眼高个子。冷冰冰的问,犯什么事?田山川站着没动,勉强平静地回答:“没犯什么事,我冤枉。”哪人冷笑一声,眨了眨眼说,“刚进来的人喊冤叫屈,后来有的判几年,有的甚至判几十年。”田山川嘟着嘴辩护说:“我确实冤枉。”他忽然横眉倒竖,不耐烦的说:“你冤不冤,以我无关,叫什么名字,哪里人,干什么活的。”田山川有点畏惧,立即回答:“田山川,本市人,做粮食生意。”其中一人突然惊呀的问:“你是田山川啊!前几年舞厅失火,我从你身上系的布条上滑下窗逃生。我叫周方文,没来得及感谢你,竟然在这里遇到你。”立即又对高个子说,“彪哥,他是好人,讲义气,哪年舞厅失火,他奋不顾身救十几个人。”彪哥淡淡的回答,“好人,走进牢房是囚犯,变成坏人。既然他搭救过你,见面礼全免。”田山川意外遇到认识的人,免去一场挨打痛苦,才松了口气,牢房气氛刹那间缓和。

中午开饭,走廊外面人从窗口送进四盒饭。田山川接过一盒饭瞅了一眼,糙米饭,饭面上一瓢白罗卜。他吃不下去这样饭菜,立即递给他们吃。周方文说:“牢饭就是这样,你不吃会挨饿。”田山川叹了口气,低声说:“我吃不下去,你们分了吃吧。”

下午,田山川愁眉苦脸靠墙壁坐着,一言不发,老想着自己冤枉,想提审时申诉冤情。而他们三人却神态自若,互相交谈,突然周方文讲“家庭宾馆”的故事:

有一对年青夫妻,男人一是高文凭,二是外资企业白领高管,三是高工资月薪四千元。妻子漂亮文静,能歌善舞,在一家国企任会计月薪八佰元。夫妻俩男才女貌,生活衣食无忧令人羡慕。然而女人过的并不满意,男人有大男子主意,回家饭来张口,衣来伸手,从不做家务活。家庭经济也没集中,男人每月只给妻子一千元,剩下的钱自己拿着。妻子担心老公手中的钱,用到别的女人身上去,一心想把老公的钱管着。她想了一个绝妙方法,既要老公回家做家务活,又把老公的钱要过来。一天晚上她对老公说:“我们是夫妻,男女也要平等,我在家庭为你做每一件事,今后你要付劳务费。”老公听了认为新鲜,每天给妻子点小费有意思,显示男人尊严,生活会蛮有兴趣,他微笑着答应了。然而妻子不每天要小费,到月底给老公一张收费清单。其中床铺费一晚30元共900元,进餐服务费每餐10元共700元。洗衣费550元,其中单衣每件3元,夹衣5元,大件10元,洗鞋袜,擦皮鞋每双2元。服务费总计2150元。男人看了账单,惊呀的说:“又不是住宾馆,样样都付钱。”妻子回答:“屋子里地板我擦的干干净净,房内床铺收拾的整整齐齐,家庭宾馆不比五星级宾馆差。”老公不服气的说:“给你付服务费,我俩还算夫妻吗!”妻子回答:“我陪你逛公园,陪你逛街,陪你到舞厅跳舞,陪你走亲访友,甚至在床铺上陪你做那事,夫妻间的情感事我都没收纲,怎么不是夫妻呢,是恩爱夫妻。”老公心想:她说的也是事实,夫妻确实非常恩爱。付服务费自己同意了的事,大丈夫说话算数,不能丢面子。就照单付了款,妻子收钱后微笑着故意说:“你嫌开支太大,今后回家,自己洗衣做饭,节省点开支。”男人没吭声。

妻子连续找老公收了三个月服务费,老公每月四千元工资,交妻子月钱和付服务费后,只剩几百元,另花钱感到有点吃紧。到第四个月一天晚上,两人看电视时,妻子忽然说,“我怀孕了,你要准备生育奖三万到五万,若生儿子五万元啊。”老公听到她怀孕,先是一喜,后又听要生育奖,惊的目瞪口呆。心想:我工资也不低,她那个费用这个奖金,搞的我入不付出,干脆搞包干。他眨了眨眼,微微一笑说:“家庭经济理财要改革,取消一切收费和奖金,我的工资四千元交你包干使用,另花钱再找你拿。”妻子听了轻轻一笑说,“包干可以,但有个条件,你下班回家要分担家务活,我以做饭洗衣为主,你以打扫卫生,饭后洗碗为主。”男人无可奈何的回答:“工资包干不够,只有做工来补助。”妻子说:“你错了,你工资交的不少,根本用不完,剩下的为你儿子攒着,我是要你为爱情做点家务活。”男人听了非常高兴,站起身说:“是为爱情做家务活,今后儿子的尿布我也洗。”他立即伸出双手把妻子抱起,笑容满面的说:“为了爱情我交经济大权,无官一身轻了,为了爱情我还要做家务活,现在为了爱情我抱你上床去啊。”

几人听了哈哈大笑,仅忘记是在牢房。忽然门外叫拿晚饭,田山川接过饭盒,仍然是糙米饭和白罗卜,他不想吃又给他们分了吃。傍晚看守拿来家里送来铺盖,他双手接过铺盖,心情难受,泪流满面。

夜晚,在暗淡灯光下,田山川躺在地铺上细看牢房。十几平方米面积,三米多高,像一口箱子。铁门留有碗口粗窗口,方便看守观查和递饭进来。墙壁上有一个小铁窗,靠着顶板,铁齿密的约一寸宽间隙,太阳偏西时才有阳光射进牢房。牢房内有两砖高平板铺,摆着睡能挤六个人。房角放着粪便桶,屋内臭烘烘。他联想到囚犯二字的囚字,人被关在牢房正是个囚字。犯是犬旁和已组合成,意思犯人像狗一样。古人创造囚犯二字非常形象,非常生动也非常贴切。现在自己像狗一样关在牢里,看守送饭来吃,无任何自由。

夜深人静,看守巡逻脚步声,熟睡人们如雷鼾声,扰得他更难睡觉。忽然想起家,在家可以自由自在活动,在家有可口饭菜吃,在家有母亲关怀,在家有妻子体贴,在家能毫无顾虑享受天伦之乐,在家能悠悠看电视,在家还可以同妻子吵快活架,在家多么温馨和甜蜜,在家多么幸福和快乐。而牢房同家有天地之差,失去自由,失去亲人,像狗一样被人看管,他伤感的流下眼泪。

第二天,早餐是三个馒头,田山川勉强吃下肚,肚子仍感到有些饿。上午警察提审,他被押进审案室,迎面墙壁上贴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威严大字。三个警察严肃坐在审案桌前,室内气氛庄重严肃,令人不寒而栗。田山川坐到上锁木椅上,俩警察问话,一个警察做记录。有时一问一答,态度平静。有时问的生硬,答的冲动。有时问的人大发脾气,答的人却置之不理。田山川据理力争,自始至终叫冤枉,有时嘴唇一抿,干脆不回笑。警察不相信他的解辞,数说他态度不老实。半天提审,没有得到田山川任何认罪伏法口供。

中午开饭,仍然是糙米饭和白罗卜。田山川实在饿了,再也不嫌饭菜差,狼吞虎咽吃着。周方文暗自好笑,感叹的说:“小时候听人讲故事,康熙皇帝在皇宫吃山珍海味,有时还觉不好吃。有一次他到民间微服私访,从早晨到下午没弄到饭吃,肚子饿得咕噜叫。晚上遇到一个好心农妇,把猪子吃的糠团团他吃,他边吃边说:‘好吃,很好吃’。”田山川露出一丝苦笑的说:“你别取笑我,不论是皇帝还是普通百姓,吃不得是没有饿得,我也是饥不择食,填饱肚子就行。”

下午,周方文打听上午提审情况,田山川毫无顾虑讲全部案情。周方文听了感慨地说:“市政府宣布放开议价粮食市场,你去收粮食他却说你违法。他打你是执法,你还手又是犯法,真是岂有此理。”高个子却不紧不慢地说:“这点事,没有什么大不了。最多关几天,罚点款。”小青年不服气地说:“那关的冤枉,罚的吃亏。”周方文却说,“舍财免灾,只要人能出去。”几个人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了半天。

第二天早饭后放风一个半小时,田山川主动提着便桶,跟随前面人走出牢门。穿过两道铁门,走到约两个篮球场大的场地上。四周高高围墙上布满铁丝网,墙角顶上岗亭,有两个武警端着枪,居高临下注视地面犯人。田山川提着便桶先走进厕所,倒完粪便,用水把便桶冲洗干净,放在厕所外太阳晒。

场地上约八十多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人在小跑,有人在散步,有人坐在石凳子上晒太阳,也有人在水龙头旁洗衣服,还有人在打太极拳。田山川跟随散步人群,沿着墙边慢腾腾走着,呼吸大自然新鲜空气,享受阳光普照温暖,禁不住张开双膀子活动筋骨。迎面擦身走过的人,有的人神态自然若无其事,有的人愁眉苦脸忧心忡忡,有的人眼睛明亮精神振作,有的人脸孔苍白行动拘谨,有的人温和平静,有的人却凶神恶煞般看人。忽然一个中等身材四方脸人拦住他,冷冰冰的问,是新来的吗?田山川坦爽回答:“才进来几天。”他忽然用强硬口气说,“给我一包香烟。”田山川平静回答:“我不吸烟,没有香烟。”他突然眼露凶光地说,“铁鸡公,一毛不拔,老子把你膀子打断一只。”他正要动手,忽然身后有人喊,“虎子住手,他是我同室兄弟。”虎子立即满脸堆笑地说:“我是同他开玩笑。”他摇头晃脑哼着小曲走开了。田山川扭转身对高个子说,“谢谢你搭救。”

高个子若无其事的说,“新人被欺负常有的事,有我在你身边,他们不敢欺负你。”田山川好奇的问,虎子好像蛮怕你?他轻轻一笑地说:“在外面我是司机,他是修车徒弟,我同他碰面有时练拳脚,每次都是我把他打翻倒地。”田山川感慨的说:“恶人还是怕狠人。”两人一个前一个后跟随人群慢慢腾腾走着,忽然铃声,叮当,叮当响着,一个看守高声喊:“放风时间结束,排队走回去。”田山川提着便桶,跟随人群慢腾腾走回牢房。

下午,四人无拘无束交谈着,田山川问周方文案情,周方文长长叹了口气,伤感地说:“怪我不争气,现在悔之晚矣。我在市农业银行工作,妻子在五金公司任出纳,有一个幸福美满家庭。在银行工作,从我手中过的钞票千千万,没差分文,每年都被评为先进工作者。去年同人打麻将赌钱,开始手运好赢一万多元,好刺激,感到高兴。从此经常去赌钱,想赌博赢钱一晚暴富。后来手运越来越差,把赢的钱全吐了,还输四万多元,家中一点积蓄全输光。为了赶本,我借高利贷去赌。结果一天比一天输的多,同瞎子赶婆娘样,越赶越远,到今年五月欠高利贷三十万元。五月三十日债主催我还钱,我央求他们宽限几天,仍然想赢钱还债。债主不答应,几个人拿刀子威胁我,限我三天内还清借款,否则弄瞎我双眼,拍我爱人裸体照卖。我被逼的走投无路,偷偷把农药厂账面上存款,支三十万元还给债主。今年六月底农药厂同银行对帐,发现差三十万元,我犯职务侵占罪,被捕入狱。”田山川说:“要家里人借钱还银行,要求银行不起诉。”他苦笑着说,“父母是农民,借三十万元钱,比登天还难。”

田山川又问那高个子案情,高个子涨红着脸说:“我实在说不出口,周方文来介绍情况。”周方文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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