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这里又小又挤,也没有客房没有床给你睡。你手又受伤了……要不我叫车送你回去?我是说,回你自己家?好吗?”路书秋觉得自己这个主意不非常错,合情又合理。
白印怀并不这么觉得,他只是把眉头一皱,断然拒绝,“不好。”
路书秋还想再劝,他又露出那种受伤的神色,声音极淡极淡,“你刚刚,答应了的。”
“不是。你是病人而我家又没有多余的床……”路书秋拒绝得越发艰难。
白印怀瞅了她一眼,用包着白色纱布的手拍了拍沙发,“我可以睡这里。”毕竟是受伤的手,虽然他一直强调是小伤,但稍微一动作还是扯到了伤口,他发出轻微的嘶声。
路书秋的心房猛得一跳,他一定是故意的,她知道他是故意的。理智告诉她,不能答应,绝不能答应。明明跟自己说好要断绝这些不必要的纠葛怎么能前功尽弃。
他是她的上司,他俊朗优秀,公司里喜欢他的女人一大堆,她何必参一脚?再说他们不合适。她竭力追求的一切,他看起来早就拥有了。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她可以想象。拒绝,一定要拒绝。
她刚下了决心,看了他一眼,立刻又迟疑了。他以这样一幅姿态出现,又近乎示弱地要自己留下他。他的眉眼,他的面庞,他嘴角的一记淡笑,无一步映在她的眼里。要很多很多副的铁石心肠才能让她对今晚的他冷酷决绝。
而很明显的,目前的她没有。
哎,她还是做不到啊。
路书秋无声地叹气,肩膀也认栽地耸拉下来,对他摇摇手,“我去帮你充电。”
白印怀的眼迸射出亮光,她的松口让他整个人都开怀不已,扯出一个极大极大的笑容,对她说,“好。”
路书秋被他笑得有些眩晕,忙转身掩饰说,“那,我先去了。你,你,你就在这里坐着吧。”
“好。”白印怀答应地很快,然后看着她有些慌张的脚步,脸上的笑意更甚。
路书秋在卧室里墨迹了许久,给他的手机充上电,又在柜子里翻找,准备翻一床出薄被给他盖,找了好几遍都没找到。然后想起那一床早上的时候已经被自己浸泡在洗衣机里了。
她一个人住,为了保持卫生才多备了一床薄被,现在那一床正软趴趴湿哒哒地在洗手间里躺着。她在洗手间和门口望了望,想着客厅的人还在等着,顿时有些不知所措了。
没有多余的被子……
路书秋觉得脑袋上空都是成群的乌鸦飞过。
不知待了多久,外头的白印怀叫她了,“书秋?”
路书秋连忙应着,“在!”然后咬咬牙走出去,扭扭捏捏地开口解释说,“那个,那个,你不能睡沙发。”
白印怀微微一滞,抬眼问她,“你还是要赶我走?”
“不是,不是。我没有赶你。”路书秋猛摇头,“我的意思是,你还是,还是睡屋里的床好了。”
白印怀又是一滞,顿了顿然后问她,“我睡床?那你呢?”
面前的人脑袋低得极低,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我……床……”
什么?白印怀自认耳力还行,此刻却皱了眉头,“你说什么?我听不清楚。”
她又支支吾吾半天。
白印怀还是只听到零星的几个字,他有些无奈地叹气,“书秋,你抬起头,好好地、清晰地再跟我说一次?嗯?”
路书秋顺从地抬头,目光触及他的一瞬间,满面通红,几乎是结巴着把意思表达出来,“我我我我,床,床,床……被被被子,一一一一条。你你你你,不不,不够。所所,所以,我,我想,你介,介不介意,我我,我们,一一一一,一起……”
白印怀仔细听着,然后理顺了开口说道,“你的意思是,被子只有一条不够两个人盖,所以我们一起盖一条?”他说着眉头倏地跳动,嘴角的笑不由自主地泛开来,“书秋,你这是邀请我和你,嗯。”他斟酌了一下用词,语意委婉,“同床共枕?”
路书秋只觉得唰一下,不知哪里冒出一团火将她从头到脚都团团围住。她的脸很烫,手心火热,整个人都像被烤了一样,连站立都觉得难安。
她徒劳地解释,“不是……因为,被被,被子……”真的只是因为被子不够啊。
白印怀笑着站起来,走过来,在她都没有察觉的时候已经到来她面前。他的个子高,她只到他的下巴,她抬头有些羞恼地看了他一眼,很快就低下头,身形一动,准备遁走。
“别走。”他伸手拉住她,她的脚步停住。他的手微微一用力,顺势将她拉近身前,然后一把揽住她。
路书秋的身体骤然绷紧。
白印怀那只没有受伤的手搂着她,下巴轻轻地摩挲着她的发间,他的语气里是隐藏不住的欣喜,“书秋,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说着真的轻轻笑了起来。她只觉得头顶一阵轻微的呼吸,耳边被弄得有些发痒,忍不住动了动。
他以为她要挣脱,单手将她楼得更紧。
“别动。书秋,别动。”他请求着,待到她安静了一点,又轻轻地蛊惑地开口,“书秋,你知道吗?我喜欢你。”
路书秋从没有听过他这样的语气,呆愣间,额头被一个温润的东西触及,她抬高头,他的吻轻轻落下。
“我真的,很喜欢你。”
屋里一片亮堂,她也明明睁着眼,却觉得面前闪过一道更利落的光,一霎冲破她全部的世界。
白印怀在对她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