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街上这么走着,不时会有异样的目光迎接我们,不,不是我们,人家路冬声和濡以沫以及他们的跳跳兵,谁敢用异样的目光瞧着?就只有我这种贪财图利被当做血祭的主,才会遭受到如此目光的洗礼。
可是……每走过一处,所有的目光都会不约而同地投射过来,然而,他们投射的位置不是全部血祭“品”,而只有……我。
我捅捅脖子根一处滑凉,心有忌惮地问道:“成色狼……他们……他们为什么都用那么……那么……”我承认,我词穷了,我真的形容不出那些目光,但我可以肯定,那些目光中比之我在看到大把钞票大群裸体美男时还要贪婪和具有侵占性。吞了口口水,我接道:“他们为什么都那么看着我?”
令我意外的,这次成秋碧没有嘲笑我,而是用一种很是稳重沉着地声音回道:
“因为你的血。”
“我的血?”挠头,难道我的血有寄生虫?呃……就算有他们那五颜六色的眼睛能看得出来?又不是超显微镜的说。
成秋碧在我的耳边蹭了蹭,似是点头,他说:“你的血对于旱魃具有一股很强的吸引力,如果不是这莫名的吸引力,在桃林中,我也不会控制不住去吸你的血,”他顿了顿,越发压低声音:“路冬声之所以会不遗余力地把你带进黑暗之城带入副主府,估计就是看上了你的血液,你不知道,副主府那女人……”成秋碧说到这忽而停下了。
我急:“那女人怎么了?”
成秋碧一口冷气叹在我的脖子根,我浑身一颤,就听他说:“你都已经是快要死的人了,还知道这些有什么用?”然后又是一声长叹,吹得我浑身都冻成冰棍了。
我说:“既然我都要死了,您老就大发慈悲一回,告诉告诉我呗,别让小女子我带着遗憾而死。”下斜着眼睛,可惜成秋碧隐遁得太好,我连他一根毛都没看见。
咳咳,话说他有毛?——反正我没看见!
等了等,成秋碧丝毫没有被我的话打动,我不无失望,想到马上就要被当做冰棒把内腑中的啥啥都吸光光,我这一颗冰冷的心啊——就碎了。
我抬起胳膊闻了闻,嗯,很好,一股剩饭剩菜经过大量酵母发酵的味儿。
“成色狼,你说我的血对旱魃有吸引力,”我停下来又闻了闻胳膊,说:“究竟是啥吸引力?”这味道估摸对蚂蚁蟑螂滚粪球那位还有点子吸引力,要说对形如人类的旱魃……难道旱魃等同于蚂蚁等同于蟑螂等同于滚粪球的屎壳郎?
小成成听我没有纠结在适才那一话题上,很是慷慨地解开谜团,他说:
“你的血液自然天成集齐旱魃所需的所有天地之灵气,梦魅儿之所以喜食人血,味道鲜美可口是其一,其二便是龙血所不具有的灵气。龙血虽也是集天地之气,而且比同人类还要大成,可之于修炼来说,还是人血的灵气更为有用。”
综合成秋碧的话看来,我的血之所以好,就是因为,它可以让旱魃们更容易修炼。
我问:“你们旱魃还要修炼?”修炼成精之后会是啥?
成秋碧藐视地向我脖根吹气,不屑地说:“难道你的记性就只用来问问题?你就不能回忆一下从前我说过的话?”
我睁着一双美丽至极的小眼睛,悠然道:“你说过什么话吗?”
成秋碧那双水珠似的眼睛在眼眶里晃啊晃啊晃啊晃,晃得我都晕了,他才平静了随着眼珠波动的身体。
他隐忍道:“我说过,旱魃是分等级的,想要成为至高魔王,不经过修炼你觉得那对雪白无暇的翅膀会白给你?”
我耸耸肩,无所谓地抬起黑乎乎的小脏手,指着一家制衣作坊说:“白给肯定是不可能了,但你只要给点银子,估计那对雪白无暇的翅膀就是你的。”
是的,在那家不大的制衣作坊里,在正对骨质大门的方向,正摆着一对如雪一样纯洁无暇的羽翼,在一边翅膀的硕大标签上,上书血色楷体五千两。
五千两?是多少?把小脏手收回来,我开始在脑中想象五千两白银堆起来会有多大一堆。十两银子是一斤银子,那五百两里有五十个十两,五十乘以一斤,那就是……五十斤。
嗯……抠抠被成秋碧吐息冻得有些僵的耳朵,五十斤的银子……应该也许大概好像很有可能……不多吧。
我兀自在那里算的精准,完全忽略了这黑暗之城中的计量方法是否和我所在世界的计量方法一致。
成秋碧彻底被我的话给雷晕过去,窝在我那柔嫩嫩的小胸脯上安心栖息,我怒,可也是有怒无法言,想把他揪下来噼里啪啦揍他一顿,然……我也得能碰到他才行不是。
路冬声和濡以沫在前方领路缓飞而行,后面跳跳兵们没头没脑地蹦啊蹦,因此我和成秋碧对话也不怕被谁听了去,偶尔会被身旁那没胳膊大叔赠送一枚免费的蔑视,我也不甚在意,他只当我傻了吧唧连再明显不过的目光暗示都不懂。
在这可称之为繁盛的被血红色光辉笼罩着的街道又走了些时候,面前忽然多了一尊雕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