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不免迷惑,按道理说他是旱魃,旱魃是什么,僵尸呗,僵尸是什么,有呼吸就已经够不正常,有体温更是更更的不正常,本来就对旱魃能够呼吸一事抱有怀疑的态度,现在又感受到路冬声身上灼人的温度,更是让我疑云重重。
试探着我又用手拍了拍他的手背,他这才回过神来,张了张嘴,一时连说话都不会。
我抬头凝着他那张半合着的嘴巴,假作关心地问道:“路……路冬声,你的手怎么这么热?是不是、是不是生病了?”左右细想,想起刚刚成秋碧说过,高等旱魃除了偶尔吸食血液外,日常生活是与人族无异的,这么说来……路冬声生病的猜测也是有几分确切性的。
然而,在我的假作关心还未完全传达入他的耳中时,他本来喜悦的神情就立时被警惕所代替。他双手握住我的肩膀猛地把我与他拉开一定距离,定定而阴狠地锁着我的视线,他冰冷地问道:
“你是谁!?”
我一惊,难道他发现我不是梦魅儿了?不、不会吧。
松开一直以来紧拽着他衣襟的手,提了提领口已确定衣领是否完好地遮挡在脖颈勒痕和那两粒豆子一样的齿孔上,确保没有丝毫泄露后,我强行板起已然微微表露出紧张的脸,冷然道:
“你在说什么!”
路冬声眼波一闪:“你不是副主!”很肯定地,他说出如此猜测的理由:“副主喜好人血,喜食用血液制作的糕点,而且,副主不会……和我这么、这么……这么亲近!”说着他的眼波又是一闪,只不过不再是适才的警醒,而是很浓很厚又不得不被他强行抹除的伤痛,他说:“更重要的,你连旱魃最平常最普遍的表征都不知道,所以,你绝对不是副主!”
表征?什么表征?我很想问出口,真的很想问,可是……我知道一旦问出口,我的代价很有可能是血。
我强硬狡辩道:“胡说!我当然知道!”然后用力推了他一把,顺势向着与他相反的方向蹭了过去。
路冬声斜斜一笑,脸上出现嗜血的表情,他一把把我拉回他的身前,强行将我提起与他对视。
“胡说?你敢说你知道旱魃最为普遍的体温变化的原因?”
我讷讷:“体、体温变化的……原因……?”原来,问题是出现在这里,可是……我承认我的无用,我承认我差到了家的应变能力,我承认,我承认一切,可是承认有用么?答案很肯定:没用!
我扁了扁嘴,垂下头去,想要寻办法补救,然而关于旱魃的一切,我也只是刚刚从成秋碧那里知道个皮毛,对上路冬声这种土生土长的高等旱魃,我想要不栽都是不可能的。
许久也没有从我这听到体温变化的原因,路冬声邪恶一笑,连他的声音都配合着表情充溢着一种嗜血的煞气,在他邪恶的笑声中,我的身体不可控制地一抖,立时想也不想地就把脑中一直徘徊着的借口扔了出去。
我大声道:“我不记得了!”
路冬声好看的眉宇轻松一挑:“不记得了?”
我知道,他不信,可是,既然已把这过于虚假的借口抛出去,就没有再行收回去的道理。我点点头,委屈地抽了抽鼻子,然而垂着的头使得眼中因为构思谎言而滴溜溜乱转的眸子很是巧妙地躲开了路冬声的监探。
苦着声音,我说:“你也知道,不久前……血祭的时候出了点事故……所以……”在路冬声双手的禁锢中,我费力地指指一遇到事情就不怎么灵光的脑袋,“我被撞到了墙体中,头部受到了重创,有很多事情……一时间都想不起来了……”咳咳,还算说的通是不是?早知道适才那个神马素光着身子压咱身上咱就甩给他这个借口好哩。
“你在说谎。”然而……心中刚表现出那一丁半点的沾沾自喜,路冬声的冷漠之词就彻底把幻想出的美丽泡沫给打破,他都不信,要是适才真和那个神马素撒这个谎……估摸着早就死了。
我低眉摇头,委屈地都带上了哭腔:“我没有。”
“没有?”下巴突地被人捏紧然后抬起,我被迫又与路冬声对视,眼中因为疼痛瞬息间就涌起了波光泛滥,路冬声不想与我对视首先看到的竟是我眼中的粼粼,脸上的笃定立时崩陷了七八分。
他的转变尽数收入我那绝对精明的法眼,我立时想出对付他的办法——虽然这个办法已经快被我用老了。
我瘪着嘴巴,充分发挥我演员的职业操守,不出十秒就完全酝酿出足够的鳄鱼眼泪,一个挺身就扑到了路冬声身上,可劲儿地在他怀里蹭了蹭,然后哭喊道:
“忘了,我真的都忘了,我没有说谎,你要相信我!我说的是真的,我的的确确没有说谎!路冬声,你要相信我,好么?”然后眼泪一把鼻涕一把的,全数抹到了路冬声那件干净整洁的灰色侍卫服上。
路冬声眉毛皱得特爽快,整一片丘陵沟壑,如果再续点水,估计都能养鱼养鳖了。